惠妃气得在后头跺脚。
等到所有人都跟着皇帝一同，该上马车的上马车了，秦岭漠才在惠妃身边小声说了一句，"母妃不必动怒，一切，父皇自有打算。"
"有打算？他要是真有打算就好了。"惠妃咬牙。
看皇帝那副样子，分明就是被湘妃给迷惑住了。
先前是庆妃，后来是湘妃，她都要坐上皇后之位了，可依旧得不到皇帝的宠爱，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有……
怨归怨，车队行程总归没有因为她一个人而停下，经过几天的星夜兼程之后，终于赶到了骊山行宫。
那里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座缩小一些的皇城。
在那骊山之上，一座宫殿拔地而起，仿佛神仙居所。而这里把守森严，寻常人更是上不得，因而也被人称作"仙宫"。
这骊山行宫早在前朝就有了，一直是历代皇帝度假圣地，而这里流传最广的一个传说，便是关于前朝太子秦萧的。
据说当年秦萧太子跟从前朝皇帝入住骊山行宫，没想到因群狼进犯扰了清梦，行宫守卫也死伤不少。秦萧太子当即动身，只带了十五将士，杀入狼窝，诛杀狼王，从那以后，骊山行宫三里之内，群狼不敢进犯。
这会儿在骊山行宫安顿下，众人在屋内烤火聚会，正好听见隐隐传来的几声狼嚎，便又再说起这个传说。
皇帝言道："当年的秦萧太子，的确是个可塑之才。可惜，在那场宫变之后，死于黔州。"
秦岭漠也跟着点头说道："自幼，秦萧太子便是儿臣崇拜对象，如今来到骊山，听着狼嚎，更觉太子英勇。这一杯，理当敬与秦萧太子！"
说着，在场的众人齐刷刷地举杯。
包括惠妃和秦琳琅，不过此时，他们的目光是看着顾寒生的。
顾寒生施以淡淡的微笑。
……
此时宁楚楚觉着无趣，便又出来开小差了。
这骊山行宫除了规模较小一些，可跟皇城有得一比！金碧辉煌，说不出的豪华。
怪不得世人都想要做皇帝，不止原先的皇宫偌大、三十六宫妃嫔和金银财宝无数，还有这大大小小的行宫十几座，心情不好了就换一个小点的房子住住，顺便看看风景，任谁都会心动！
她正这么想着，便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走，走着走着，已然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只知道，自己走到了挺偏僻的一处地方，不过，眼前的院子还算干净，外头也亮着两盏灯笼，看起来不像是什么荒废的院落。
而那院子门口上方还悬着一方牌匾，牌匾是普通的松香木，上面漆着典雅的黑色，在灯笼光的照映下，黑得有些发亮。牌匾之上，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清风醉月"。
好一个清风醉月！
宁楚楚不由得莞尔一笑，这清静之处，有这么一块安宁之所，想来必定是宫中超凡脱俗之人吧。
想到这里，便不由自主地迈步进去。
里头没人，只是打扫得干净，院子之零星栽着几棵竹子，这会儿冬日里，看不出竹子的风节，宁楚楚想着，等到夏日里，必定凉风习习，窗外见竹，傲然清风。
推门而入，里头简单的几样家具，倒是靠墙边上一排书架格外醒目，上面摆着几样盆栽点缀，墙上还挂着几幅画，看起来颇有几分文人气息。
恍惚间，她竟然有种好像走进了当初顾家顾寒生屋子的感觉。
清风傲骨，透着书香之气，两个房间都是一样的感觉。
宁楚楚转了一圈，却又觉得不像。
当初顾寒生的屋子，显得太过沉闷，黑暗，至于这书香之气，也许文人都是一般想法的吧。
倒是墙上那幅山水图，颇有几分像是顾寒生的画作。
宁楚楚缓了缓神，有些懊恼地锤了捶自己的脑袋。
她可完了。
怎么看个什么东西满脑子想的都是顾寒生？
她晃了晃脑袋，逼迫自己不去多想，只在屋子里停留了一阵，便出了院子。
她按着远处光亮处摸索过去，走了好一段路，才回到了惠妃暂住的邀月宫。
她进殿，正好听见云向巧道："娘娘，奴婢已经去打探过了，那宫女名叫巧儿，原先只是烟雨楼的一个扫洒宫女。后来不知怎的，忽然被湘妃提拔上来，如今是一等宫女。"
"哦？"惠妃皱眉道："看来这个巧儿，是有一定来路的。宫中可还有什么人认识她？"
云向巧摇头道："没有，说是尚宫局刚派去烟雨楼不久的……具体的，得回宫调取尚宫局档案才知了。"
"一个小小的扫洒宫女，一夜之间，忽然成为湘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惠妃拧着眉头，"怎么看怎么可疑，这宫女，必定有什么来头。这些日子，你帮本宫盯着那宫女的一举一动，本宫不信，日子一长，她的狐狸尾巴还不露出来。"
云向巧点头，"是。"
惠妃的手紧紧地拧着自己的衣角，揉做一团，良久，才缓缓松开，将目光转到宁楚楚身上，"帮本宫卸妆洗漱吧。"
宁楚楚点头，迎上前去，帮着惠妃将头顶上的束缚解下来，陡然间，竟然发现了几缕白丝，她颤了颤，原本想将这几缕白丝藏起来的，谁知道惠妃却是机敏得很，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什么，扭头问道："怎么了？"
宁楚楚垂了眼眸，"无事。"
惠妃只是望向云向巧，一直站在边上的云向巧自然是看到了全部，于是如实禀告道："娘娘，是白丝。"
"呵呵，没想到，我竟然生出了白发。"惠妃冷冷一笑。
宁楚楚忙道："娘娘是近日操心的事儿多了，只要调整睡眠……"
"你不必讲这些恭维的话。"惠妃苦笑摇头，"本宫跟着皇上，已经整整二十多年了，从十四岁嫁入将军府，到如今好不容易熬上皇后宝座，那个男人，却离我越来越远……"
"娘娘……"
"不过，本宫至少还是正室。"惠妃忽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宁楚楚，"可是，你呢？你似乎比我要惨一些吧？"
宁楚楚心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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