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莲华不理他。
她怎么给他好脸色，他下套让她钻。
不过，事情最重要，她忍了。
“赶紧开始吧！”
“朕运了轻功过来，口干舌燥，长夜漫漫，何须心急。”洛天祁坐下给自己倒茶。
凤莲华无语的看着他。
就是喝个茶而已，还说出了一股“春意”。
喝完了茶，凤莲华没好气的将纸铺到他跟前，拎了灯过来，满室明亮。
“磨墨。”
洛天祁吩咐着。
凤莲华认命的给他磨墨。
她磨得每一下都很重，就把磨当洛天祁磨。
心中腹诽着洛天祁实在烦，居然把她当佣人使唤。
洛天祁懒散的往后一靠，一边玩弄着大拇指的扳指，一边眯着眼睛看她。
红袖添香。
真好。
磨了一会儿，凤莲华用毛笔蘸了墨汁双手呈上：“给，写吧！”
洛天祁说：“你念，朕写。”
凤莲华眨眨眼，有些不满，怎么还要念？
“朕白天没听。”
“唉——”凤莲华颇为无奈：“好吧！”
认命的拿着纸开始念。
反正都丢过一次人了，再丢一次也没什么关系。
洛天祁下笔如飞。
她的每一个字他都记着，怎会没听？
他觉得凤莲华倒真像是郁太妃转世，那些理论可谓惊世骇俗，不过却叫他十分欣赏。
除了“生而为人，人人平等”这句话，他不大赞同外，他都是赞同的。
人一生下来就有高贵贫贱之分，在昼国是铁一般的定律，怎么平等？
想一想，凤莲华除了有任务要使唤暗卫，语气带着命令外，好像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一视同仁。
凤莲华还真特别。
完全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洛天祁写的比凤莲华念的快，凤莲华还在念的时候，他已经写完了。
他眯着眸子听她的娇媚声音平平仄仄高低起伏，享受的盯着华灯中跳跃的烛火，现下情景，叫他喜欢。
更不可思议的是，凤莲华的态度似乎没有早上那么冷漠了。
她对他，多少还是有些感情吧！
真庆幸。
凤莲华打断了他的思绪：“喂，想什么呢？写完了么？”
“写完了。”洛天祁将纸递给她，道：“上面的字认得全么？”
凤莲华将纸接过来，看都没看，说道：“小看爷，爷文化高着呢。”
然后低头一扫，嘴角抽搐。
妈呀，这都写了些啥？
“洛天祁，你不能写通俗点？这念出去有人能听懂么？”
洛天祁拨弄着玉冠上垂下来的璎珞：“怎么听不懂？说到底，是你自己认不全吧？”
“我……”
凤莲华无言以对。
她还真的认不全。
繁体就不说了，还拗口。
“哪个不会，朕教你。”洛天祁也没有再加以鄙视，他怕伤了凤莲华自尊心。
事实上他低估了凤莲华的厚脸皮程度，凤莲华一听欢快的将纸给他，并嘴硬：“呐，这是你自己赶上门要教的啊，不是爷让你教的。”
洛天祁笑出声。
凤莲华气恼：“笑什么，本来就是你自个儿要教的，爷是给你面子。”
洛天祁忍住笑，问：“哪个不会？”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那边还有一个，噢，这里漏了一个……”
“……”
凤莲华一下子就点了一半。
洛天祁倒也耐心，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凤莲华认全，还教她念，将注释解释给她听。
凤莲华听得很认真，又聪明，一下子就弄了个七七八八。
“你看卷宗是怎么看的？”洛天祁不由得问。
卷宗那么多密密麻麻的文字，她是怎么看下来的？
凤莲华头也不抬，道：“找关键词，并看图啊！”
“关键词？”
“就是出现频率最高的词。”凤莲华比划着打了个比方：“比如一个杀人案，出现得最多的必定是杀人者和被杀者的名字，十二个时辰的书写我都会，时辰弄清楚了，再瞄一下地点，找找县、城、村、巷等词，以及武器刀、剑、锄头什么的，这样谁杀了谁，在哪个地方哪个时辰用什么杀的就都清楚了。”
“……”洛天祁默了一下，而后道：“朕有必要回去将你批的卷走再看看。”
“为什么啊？”
“朕得给那些冤死的人翻案。”
“去你的！”凤莲华瞪他一眼：“爷这方法屡试不爽，谁用谁知道。”
卷宗一卷那么长，简直不是人看的东西。
还成筐成筐的积压，她要是仔仔细细里里外外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得看到什么时候？
而且为了防止出现冤案，她会让人再去查一次，深入了解，跟自己看的对上了，才会结案。
洛天祁这厮竟然不相信她的能力。
“好了，将这篇文章念一遍给朕听，省得到时候出丑。”洛天祁说。
凤莲华也是这么想的。
她口齿清晰，干净利落的念完，抬头看向洛天祁：“有问题么？”
洛天祁笑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要背下来。”
“为什么？”
能念称头就不错了，还背？哎哟喂饶了她吧，天知道她现代念书的时候，最怕背文言文。
“你总不能拿着这张纸上台。”
洛天祁觉得好笑。
凤莲华瞪他：“怎么不能？爷就拿着这张纸上台，看谁敢笑话爷！”
“好吧，如果你想失败，那你就拿着这张纸上台。”洛天祁一副“反正是你的事，我无所谓”的表情。
凤莲华想扑过去咬他。
他是吃定她会将事情办到底了是不是？他就不怕她嫌烦，甩手不干了？
“背就背！”凤莲华将纸拿着背，刚启口，觉得不对，瞟向洛天祁：“你是不是可以回宫了？”
“朕看着你背。”
“看着我我怎么背得出来？”凤莲华说：“天色不早了，要不你先睡吧。”
洛天祁薄唇微勾。
“快点！”凤莲华催促着：“你明天早上要上早朝，到时候在龙椅上睡着了，一世英名就毁了。”
洛天祁没动。
“不睡觉容易得癌症，治都治不好，快点去睡吧！”
他这么看着她，她怎么背？
“好吧。”
洛天祁爬上了她的床。
凤莲华：“……”
她是为毛叫他去睡觉啊啊啊啊啊……
算了，还是先背文章吧。
这么一大篇，也不知道天亮前背不背得会。
凤莲华坐在桌子前，撑着脑袋，看着纸嘴巴里念念有词。
再现青春期的苦难日子。
念着念着就念岔了。
躺在床上的洛天祁笑容明烈。
不过没出声，凤莲华不知道。
凤莲华背得很烦躁。
出门去打了盆冷水进来，每次烦躁就浇自己一脸冷水，这样支撑着自己背书的意志。
如此刻苦努力。
洛天祁微叹。
她永远都是这么倔强，又坚强。
当初她进入暗阁，竞选暗阁阁主的时候，她日日练针，也像现在一样辛苦又勤奋，闯大阵，差点背刀片戳废了肩膀，她也没喊过疼。
那个时候，他就起了想要保护她一世的念头。
凤莲华一边打哈欠一边背。
眼皮子重得起不来了，最终背着背着，脑袋一歪，在桌子上睡着了。
洛天祁下床，将纸张从她手里抽出来，将她弄到床上去。
她躺上了床，呻吟了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抱枕抱在怀里，甜甜入梦。
洛天祁摩挲着她的脸蛋，目光缱绻，柔情万千。
起身，走出了房门。
凤莲华第二天是被噩梦吓醒的。
她梦到高中时候，老师点她起来背书，她支支吾吾背不出来，老师拿铁棍子打她手心。
一棍子下去，手断了。
老师还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又掏出了一把枪，对准了她的脑袋。
凤莲华一下惊坐起来，满头大汗，背后汗涔涔的，神情惊恐。
为毛做这么个梦啊！
凤莲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眼睛扫了一圈，没看到洛天祁的人，昨天背书用的那盆冷水和纸张都还放在桌子上。
凤莲华爆发出一阵尖叫。
天呐，天亮了，她还没背完！
次奥次奥次奥，该死的洛天祁，为什么不叫醒她？
坏！事！了！
待会她上台演讲说啥？
当不上女义堂堂主怎么办！
凤莲华飞窜起来，脑海清醒得连“起床瞌睡症”都没了，拿着纸张就开始加速度背。
丫鬟敲了敲门：“少爷，起了吗？”
凤莲华被打断，十分不耐烦，不过没有迁怒于丫鬟，回答：“怎么了？”
“皇上临走前吩咐，让奴婢叫少爷起床，再过一个时辰就该去女义堂了。”
一个时辰？
也就是两个小时！
完全不够啊！
“好！”
凤莲华打开门，丫鬟端着洗簌用具进来。
“给爷梳头。”
凤莲华坐下，眼睛就没离开过纸张。
丫鬟给她梳头，瞧她念念有词，疑惑道：“少爷，你干什么呢？”
“别吵。”
丫鬟住了嘴。
凤莲华懊恼：刚刚背到哪里了？
算了，从头再来一遍！
丫鬟将牙刷放到嘴里，凤莲华一边刷一边背。
丫鬟出去后就去禀告了顾夫人：夫人，少爷得了痴症。
凤莲华将嘴巴漱干净，拿着纸张去客厅吃早饭。
正碰上要来寻她的顾夫人，顾夫人本来不信，还怪丫鬟瞎说，并说要撕烂她的嘴，将那小丫鬟快吓哭了，然而现在一看这情况，傻了。
扑上去，抱住凤莲华：“莲华，你这是怎么了？”
凤莲华疑惑看向顾夫人：“什么怎么了？”
“你这看得什么呢？”
“没什么。”
凤莲华赶紧将纸张折两折放入怀里。
“什么东西不能给娘亲看看？”
凤莲华呵呵笑：“娘亲，是篇文章，孩儿觉得写得还不错。”
“觉得不错就更要给娘亲看看了啊！”
“娘亲，你不是不爱看文章看大道理么？”
“现在爱了。”
顾夫人觉得凤莲华遮遮掩掩十分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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