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别过眼不看残宵，紧紧的皱着眉，眸子里忽然的悲痛袭来，眸光闪烁之间，眼眶都有些红了起来，看见月夜久久都没有回答，残宵知道他不想回答，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又拿着他的酒壶摇摇晃晃的，边喝边说道：
“月夜，我不知道你作何打算，但是....只希望你珍惜眼前人...”
话音落下，残宵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房间里，留下月夜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月夜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眸子里的悲痛，却没有消失半分。
忽然，他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猛的闭上眼睛，声音有些嘶哑的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记不起来！是不是你.....是不是....晥晚...”
可是痛苦依旧不能阻碍他的悲伤，他记不起来了，真的记不起来了，那个很重要的人，春儿的玉佩，和他碎掉的那一块，太像了。
可是，她真的是她吗？
可恨，恨自己无能为力，月夜颓废的靠在床沿上，抱着脑袋的的手，滑落了下来，无力的垂在床边。
夜色如水，华灯初上，月夜望着房檐之外的青灯，终于是放开了紧紧捏着的手，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站起身往房间的外面走了出去。
才走了几步，就看见春儿一个人坐在廊檐下的青石阶上，望着身旁的池塘，面纱被取下来了，春儿低着头，望着池塘里倒影的脸颊，和天上的明月。
忽然很嘲讽地笑起来，眸子里都是恨意，月夜站在阁楼之上，看清了水池倒影里的春儿的摸样，扭曲丑陋的脸颊，还有满是恨意的眸子。
那一双眸子，早就没有了初见时的清纯，留下的只是无尽的恨意。
春儿伸出手，想去碰那水池里的圆月，可是终究只是镜花水月，一触碰就晃晃悠悠的漾开了，不留一丝痕迹，嘲讽的低低自语：
“你就是这天上的明月，我哪敢窥望，只是....”
话语还未说完，就戛然而止了，好像不忍心也不想，再说下去。
站在阁楼之上的月夜愣了一下，身体微微的顿住，不再往前走去，眸子里的不忍又浮现了上来，只是半分挣扎过后，不留下一丝痕迹。
春儿又把头埋在了双膝之间，忽然听见身边有人在说话：
“明日，你和我一起去。”
春儿猛地抬起头，有些差异，月夜的声音，她那里听不出来，看着月夜有些疑惑的问道：
“去哪里？”
“杀人。”
留下两个字，月夜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不再看春儿一眼，一路望残宵的院子走去，走的很快很急，一会儿就走到了，还未到院子，月夜就大声的喊道：
“残宵，出来，陪我喝酒。”
转进院子，就看见已经有一个人斜靠在那梨花树之上，拿着酒壶，醉醺醺的，月夜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也坐下来，猛地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往嘴里灌。
残宵有些惊讶，他可从来没见过月夜这般粗鲁，有些饶有兴致的开口了：
“看来，你和我一样，困在这里走不出去啦。”
月夜没有回答残宵，只是把酒一口一口的灌到嘴里，浊酒沾湿了发梢和衣襟。
月夜喝了好久直到把桌上，摆放着的酒都喝的快没有的时候，忽然醉意朦胧的开口了：
“你说的对，我困在这里了，出不去了，我怎么挣扎都无用......”
残宵静静的望着月夜，良久才开口：
“这么多好酒，你就这般浪费了.....”
话语之间，有些颤抖，月夜听见残宵的回答，抬起眸子直直的望着他，苦笑起来：
“还记得，那个空山寺的老和尚吗?”
残宵点了点头，他记得，那时是他第一次和月夜一起出任务，两个人武功之高根本无人可挡，那时的月夜同现在的一般，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只是眸子里的确幸和成就还是没有完全的藏起来。
那一次，他们杀的是一个祸害了很多无辜百姓的江洋大盗，他们买了酒走在路上庆祝，却不想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留宿在一个寺庙里面，寺庙的香火很差，月夜就买了一大把香，居然插满了整个寺庙的香炉，没有一个落下。
残宵那时笑月夜，说他多管闲事，愚蠢。
就在这时，那寺庙的一个老和尚走了过来，望着月夜连连点头，摸了摸他已经全部花白了的长胡子，笑着说道：
“少侠，为何把我这破寺庙，都浸满了烟火之气?”
月夜微微的躬身，说到：
“钱财是恶人之物，超多度化于此，可解他恶缘，还他来世清醒，也可助你这寺庙香火旺盛些，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老和尚听了，笑得更欢了，又开口说道：
“可我与你，素不相识啊?”
月夜语气还是淡淡的，只是平静的回答道：
“我觉得该救的人，就该救，谁来了也改变不了。”
老和尚听闻月夜这一番话，皱起了眉头，抬起头望了望天边的星辰，缓慢的说道：
“既然，少侠如此仗义，老和尚送你一卦，可好？”
还没有等月夜说话，老和尚就收回了看着天边的目光，瞬间出现在了月夜的面前，眯着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句地，缓缓地开口了：
“天命者也，统天下救苍生，少年英雄无人可当，唯悲于情，此生不得，永世不得。”
老者的眸子里，精光流转，像是窥尽了这天下，无其不知，那双苍老的眸子里，好像看破了红尘，忽然对话被一个人打断了。
“老和尚，你不好好扫地，又来骗这位心善的少侠作何！”
一个中年一点的和尚出现在了视野里，他瞪着那个老和尚，随后又马上有些赔礼道歉地看着月夜解释道：
“少侠别介意，他就是老糊涂了，瞎说呢。”
月夜没说什么，依旧看着那个老和尚，老和尚哈哈大笑着，拿起墙角的扫把，慢慢的移动着佝偻的身躯，离开了院落之中，月夜听见了他最后的话语：
“英雄救只得了这狼狈的天下，却救不了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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