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湛时廉打来的。
余小溪看到来电显示上大叔的名字，下巴上立刻浮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大叔？”
“拍摄还顺利吗？”湛时廉问。
“其实……今天没有开拍。”余小溪顿了顿，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沉默：“我马上过去接你。”
声音听不出情绪，只叫人觉得低沉。
余小溪看不到湛时廉此刻的表情，不知道他已经满脸山雨欲来。
那种低气压在湛时廉四周弥漫，却鬼使神差地没有沿着电话信号，传到余小溪这一头来。
他到底还是舍不得在她前面流露出一星半点的愠怒，不想让小丫头看到自己这么冰冷漠然的一面。
可那敢把小丫头的拍摄机会抢走的人，他断然要好好收拾！
“大叔，我不在工作室，在街角的甜品店。”余小溪道。
虽然发生了那样的事，但她并没有不高兴。
听出小丫头的心情没受到太大影响，湛时廉嗯了一声，面上的冷意这才消散了几分：“乖乖吃甜点等我。”
听到他温柔的语气，余小溪脸微红。
对面的江峻熙看着她脸红的模样，心里有那么点酸涩。
他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一定是余小溪的男朋友。
他还没有见过那人，却已经下意识地开始拿自己与那人作比较，暗暗猜测那人究竟是比自己高还是比自己矮，相貌会不会略逊自己一筹？
江峻熙甚至有种荒谬的想法，如果那人对余小溪不好，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能把这个小学妹追到手？
余小溪不一会儿就打完了电话，抬起头，正撞上江峻熙的怔怔的眸光。
“江学长？”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手指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如同小小的贝壳，透着健康的粉色。
江峻熙这才回过神，笑了笑说道：“你那位大叔知道你在外头和我吃甜品，会不会……吃醋？”
他不说，余小溪还没想到这个问题。
仔细一想，大叔恐怕还真会吃醋。
毕竟就连听说自己要和北北一起拍杂志封面，大叔都打翻了醋坛子，叫来摄影师，一大早就和自己在别墅里拍了情侣照。
一会儿看到自己和江峻熙一起吃甜点，会不会也……
“不用担心，能让你的男朋友吃醋，是我的荣幸。”江峻熙笑道。
他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凡事不藏着掖着。
可即便他是个直性子的人，在面对余小溪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藏起自己的一部分心思，不想让她发觉，生怕把她吓跑。
至少在这种时候，不敢让她察觉自己对她的喜欢。
余小溪想了想：“大叔吃起醋来很可爱，我其实很喜欢他吃醋的样子。”
江峻熙面上的笑容有些僵。
“大叔做饭的时候也很而可爱，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他喂我吃东西的样子，我感觉自己都已经被他喂胖了。”余小溪托腮，有点苦恼。
看着余小溪清澈干净的眼眸，江峻熙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一番无心的言语，还是她已经察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才故意这么说，想让自己打消心里的那些念头。
不知为什么，这个小学妹的心思，他总是猜不透。
他不由苦笑了一下：“看来你和你这位大叔，感情很好。”
余小溪嗯了一声：“大叔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人。”
“那比起温北辰呢？”江峻熙忍不住问。
他知道余小溪是温北辰的小迷妹，喜欢了温北辰好些年，听说余小溪和现在这个男朋友，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相比之下，温北辰在余小溪心里的分量应该更重一些才对。
这个问题，余小溪从没想过。
她对大叔的喜欢，和对温北辰的喜欢不一样，看到温北辰的时候，她心里有欢喜，有激动，还一种美好的愿望被达成的美满，而在大叔身边的时候，那种感觉截然不同。
余小溪从没想过，自己今后有没有可能和北北在一起，她只想过自己能不能永永远远地陪在大叔身边。
北北像是一首歌。
在那些她独自一个人为了赚生活费兼职打工，啃着馒头和干面包的日子里，他的歌给了她很多温暖。
那些歌词，意义总是那么美好。
人总是需要一些美好的东西，美好的东西就像明媚的阳光，孤单难过的时候，感受阳光的温度，心里空缺的那一部分似乎就能被一些勇气填满。
而大叔才是那个实实在在牵住了她手的人，是会在她开心的时候陪她一起开心，难过的时候温柔安抚她的难过，痛苦的时候主动分担她的痛苦，把所有最好的都送到她眼前，而且从来不求回报的人……
是那个哪怕做噩梦的时候，都会出现在梦里，把她解救的人。
大叔也是阳光，是一缕只落在她身上，只照亮着她一个人的阳光。
“比起北北，我更在乎大叔。”余小溪认真说道，“大叔是我喜欢的人。只有这种喜欢，才是男女朋友之间的喜欢。”
直到说完这一句，余小溪才突然发现，大叔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已经变得比北北还要重要。
在没有两相比较之前，她压根没意识到过这一点。
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对大叔动心的？
或许是大叔把自己从那个漆黑的停车场抱走的那一晚，或许是大叔在楼下张开手臂稳稳接住自己的那一天……
许多说不清的微妙情绪交织，心里仿佛被一块柔软蓬松的棉花糖充盈，悄然把那些苦涩的东西也全变甜了。
很甜很甜，甜得无比温柔细腻。
余小溪很清楚地知道，当自己想到一个人的时候，会有这种感觉，那自己一定是爱那个人的。
很爱很爱的那种。
“是因为这个人，他对你很好吗？那如果有另一个人也可以对你这么好，甚至比他做得更好呢？”江峻熙不死心地问。
余小溪眸光清澈而单纯：“我已经有大叔了，为什么还要去想另一个人？”
江峻熙一时结舌。
余小溪低头握住自己面前那杯温热的奶茶，舒服的暖意让她想到了大叔宽厚的手掌。
温柔暖顺着血液悄然蔓延，触动心绪。
也不知道大叔现在在做什么，自己如果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会不会打扰到他的工作呢？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没发现不远处有双眼睛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那是湛时廉。
光线照进他阖黑的眸中，折射深深的情感，那目光亲昵而温柔，久久停留在余小溪清瘦的侧脸上。
小丫头的声音软软的，轻轻的，却那么坚定，宛如一道电流，顺着湛时廉的耳朵，一路火花带电落至了他心尖。
“大叔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人。”
“比起北北，我更在乎大叔。大叔是我喜欢的人。只有这种喜欢，才是男女朋友之间的喜欢。”
“比起北北，我更在乎大叔。”
“我已经有大叔了，为什么还要去想另一个人？”
……
“傻瓜。”他看着那道小小的人影，忍不住悄声开口。
心里那点本就算不上醋意的醋意，早已瓦解冰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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