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顿了顿,“是思昂哥告诉你的?”
男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欢快,“玖儿姐,是我啊!我是滕子!”
我怔了一下,“滕子……,你的嗓音原来不是这样啊……”
“一晃我们都四年没见了,那时我还没过变声期呢……”他羞赧地解释。
“哎呀,傻滕子!赶紧把我放下说话!”确定是他,我赶忙说道。
他轻轻放下我,摁密码开了门,然后又一把将我抱起,进了房间,把我放在沙发上。
“玖儿姐,你的眼睛……”大概是犹豫了一会儿,滕子低声问道。
我莞尔一笑,“嗯。瞎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他的语气有点急,“玖儿姐那么漂亮的大眼睛……”
我不想再提伤心事,便打断了他,“滕子,你怎么会跟思昂哥在一起?”
他叹了口气,“冶哥进去之后,我们没了主心骨,就自己混自己的了。我没什么大能耐,只能给人擦车。有一次,看见一起干活的人偷昂少爷车里的东西,我去阻止,结果被打了一顿。昂少爷知道之后,让我辞了那份工,出钱送我去做健身培训。现在,我已经是一个正式的健身教练了。”
我微微颔首,——这种事儿,凌思昂绝对干得出来。
“玖儿姐,你没去看过冶哥吧?”滕子忽然问道。
我被问得心生歉意,“没有……”
“因为路太远,我们那些死忠弟兄们一般都是半年去看他一次。”停顿片刻,“每次去,他都打听你的状况,可惜我们谁都不知道……”
“冶哥还有多久能出来?”我问道。
滕子想都没想,“快了。冶哥在里面表现很好,获得好几次减刑呢!再过几个月就能出来了!”
我眯眼笑笑,“真好。那,你知道小旭现在怎么样了吗?”
“听说嫁了个工人,还生了个男孩,两口子感情不错。”轻叹一声,“其实那件事也不能全怪冶哥。小旭本来是对冶哥有意思的,半推半就的……,可是冶哥弄到兴头上,不停喊你的名字。你知道的,小旭性子烈,完事之后就把冶哥给告了。”
我蹙起了眉头,“不是冶哥强行施暴吗?”
“不是。如果情节恶劣,能只判五年么?小旭根本没受伤,除了、除了冶哥过于激动给造成了一点撕裂伤……”可能知道自己不该详说这些,便没有再说下去。
——滕子的话,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但钟冶指定是有错的,多少而言。
不过,得知小旭生活得还算可以,总算让我感到欣慰。
“玖儿姐,你说我有多笨啊!跟了昂少爷三年多,竟然不知道你们就是兄妹!”滕子感慨道。
提到思昂哥,我又担心起来,“滕子,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放心吧玖儿姐,这里是东郊,距凌家大宅很远的。别说昂少爷有交待,就算没有,我也会拼了命地保护你!”十分笃定的口吻。
稍后,他去给我下了碗阳春面。
虽然没有食欲,可为了感谢他的贴心,我还是吃了大半碗。
下午,思昂哥依然没有来。
但,晖城新闻却已经出来了。
滕子翻看着网页,一一为我详读。
有几条大新闻,全跟凌家大宅有关。
——这些都要归功于凌伯年,他为了臭显摆,请了多家媒体记者,大宅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全被放上了网络。
第一条新闻,傅湛被殴打致昏。
在场的某个胆小客人报了警,亚叔和五叔双双被警方带走。
第二条新闻,凌家二少爷在订婚典礼上宣布取消他跟齐家小姐之间的婚约。
凌伯年当即挥瓶相向,二少爷顿时血流如注,被送到了医院。
第三条新闻,凌太太一时受不了这强大的刺激,突发急性脑中风。
虽然送医抢救后保住了性命,但已致终身瘫痪。
第四条新闻,混乱之中,凌家双目失明的二小姐被人拐走,不知去向。
听滕子读完这些,我忽然预感到,这就是凌家走向衰败的一个开端。
想必凌伯年一定深受打击!
不止没了面子,还伤了世交、病了老婆、丢了女儿。
他没有住到医院去,也算够坚强的了!
若是细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应该就是我了吧!
如果我没有求思昂哥帮我,可能就不会有这场订婚典礼。
自然,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可是转念想想,傅湛那种人渣早晚会挨揍!
以思昂哥的性格,打死也不会娶他不喜欢的女人!
我的逃走,是必然的,只在早与晚!
而傅清雅,她的中风全是报应所致!
只是,这个报应迟来了好多年。
——她曾经雇佣一个艾滋病患者去光顾彩姐的“生意”。
结果,那个男人得知彩姐是为了养活我才出卖色相,便心生同情。
他没有碰彩姐,还给了彩姐一点钱。
临走的时候,他提醒彩姐,不要什么客人都接,一定得注意自身健康和安全。
当时彩姐并不知道内情,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
几个月后,彩姐带我去医院打预防针,无意间看见了那个男人。
虽然他已经变得形容枯槁,但因为印象深刻,彩姐还是认出了他。
经过攀谈,男人透露出他是艾滋病患者。
我们分别的时候,他忍不住把受人雇佣去传染彩姐的事说了出来。
他不知道雇主的姓名,但记住了雇主的相貌特点。
——虽然她戴了墨镜,还是没能遮住颧骨外侧的一颗滴泪痣。
彩姐谢过男人的好心相告,无精打采地带着我回了家。
几年以后,我懂事了,她才把这件事详细告诉我。
恶毒的傅清雅,明知凌伯年对彩姐只是玩玩,却还想置她于死地。
或者说,她的目的是想让我们母女一起染病而死。
今天,她只是中了风,相信更大的报应还在后头。
有一点解恨,但是还不够。
现在,我的心情更多的是担忧。
——吾家叔侄占两分,思昂哥占八分。
那叔侄俩都不是肯吃亏的主儿,尤其亚叔,自己就是律师,没理也能辩三分。
五叔则拥有强大的人脉,就算没到呼风唤雨的程度,能量也确是大得无法想像。
他们俩进了局子,用不上二十四小时就能无虞地走出来。
倒是思昂哥,不止受了伤,可能还要面临凌伯年的严厉惩罚。
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让滕子出去帮我打听一下。
“不行啊玖儿姐!”他竟然一口拒绝,“昂少爷跟我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他说你的眼睛看不见,离不得人!”
我粗喘了一会儿,“滕子,你到底跟谁是一伙的?”
他想了想,“以前跟冶哥一伙,在冶哥出来之前,我跟昂少爷一伙。”
“那我呢?我算怎么回事?”循循善诱地追问。
他又想了想,“玖儿姐是冶哥的女神,是昂少爷的妹妹……”
“所以,你不管跟谁一伙,都得听我的。”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再次想了想,“也对哈!我最敬重的两个人都对你很好!”
“所以,你,现在就给我去医院打探虚实,看看我哥的伤情怎么样了!”摸索着,揪住他的衣领,用力扽了一下。
滕子踟蹰了片刻,终是耐不住我的软磨硬泡,一顿叮嘱之后,特意帮我把灯打开,这才出了门。
我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消息。
晚上七点整,腕上的报时表准时唱歌。
可是,滕子还是没有回来。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门锁终于有了响动。
听脚步声,竟然不只是一个人的。
原来,思昂哥和滕子一块回来了。
“哥,你的伤势怎么样了?为什么不留在医院观察观察呢?”我站在沙发前,侧着头问道。
他大步走过来,揽着我的肩膀,跟我一起坐下。
“放心吧丫头,哥只是额头擦破点儿皮,网上的新闻都是夸张乱写的。”听声音,状态还行。
“那,具体都是怎么回事啊?”还是希望他能亲口告诉我实情。
思昂哥忖了片刻,“婚事终于退了,就是方式欠考虑,引起了父亲的不快。齐家被驳了面子,举家离开,我亲自去机场送的……”
“他们是不是挺怨恨你的?两家的交情会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我下意识问道。
“应该不会。跟我订婚的这个齐家女儿,其实是他们的干女儿。齐家只有儿子,是没有女儿的。这个女孩家跟齐家也算世交,原本定给了齐家老三,可是他不喜欢。齐家面子上过不去,就认作了干女儿,然后想许配给我……”
我不禁扶额,“这不是典型的拉郎配么?”
思昂哥轻叹一声,“所以,即便我当众退婚,父亲也只是象征性地甩了我一酒瓶子。”
“还象征性地?都出血了是吧?有没有脑震荡?”抬手,想摸摸他的额头。
结果,被他扯住了腕子,“放心,哥真的没事。就是把母亲给刺激到了,可能要一辈子躺在床上了……”
我没有安慰他,实在是没法儿违心地说什么“她会好的,会康复的”之类的祝语。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起了那三个人。
“哥,傅湛死了没有?还有吾家叔侄俩,他们,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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