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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评书屋 > 琉璃钟内琥珀浓 > 第二百三十四章似假还真
 
  石勇端来补血的汤药,义愤填膺道“玉城公主实在欺人太甚!哪有闯到别人跟前行凶的道理!陛下就这么纵容她吗!”

  “你根本不知道她手里到底握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倘若知道便说不出这些话。”孟敬亭手脚发软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染红衣服的伤口。“一定有人触及她的逆鳞,不然她不会这么不管不顾。”

  “说起来陛下的亲兵都没能靠近公主府,就被人拦在坊门口打发走了。”石勇道。

  孟敬亭镇静的点了点头“她既然能够自如行走,应该是身边要紧的人受了伤。”她身边最要紧的人有三个,沈氏下落不明,只有韩朝和赵晗以及年幼的韩弗思在身边,这三人对她而言意义非凡,也只有这三个人出事才有可能让她不顾一切的反扑。

  “会不会是韩弗思?听说长公主一直愤愤不平,觉得是她和二殿下合谋,害了赵柔和赵显。”

  这话其实很有道理,可孟敬亭却隐隐觉得赵璇似乎是专门冲自己来的,思索良久。“先去查一查人皮面具的事,看看究竟是谁给了二殿下。”

  石勇道“门主觉得门中出了叛徒?”

  “找到才能知道。”

  奇怪的是,查了好几天,人人都说自己是清白的,又查了库房和账上的东西,却干净得根本找不出错漏。

  孟敬亭陷入沉思,看赵璇的反应,应该是拿准了这东西是铜雀台出手,不然绝不会这么冲动,她即便有心报仇,应该也不是那种胡乱咬人的疯狗性子。

  能够让她认定就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消息,从而确认这份面具是铜雀台的手艺。

  可如今铜雀台中根本查不出来是谁。

  石勇皱眉道“难道是有人假冒铜雀台的手艺?”话刚出口自己就摇头否认。“这怎么可能呢!”铜雀台的手艺并没有那么好模仿,别的不说,单说做面具的材料就是专供铜雀台所用,别的地方绝不可能置办齐全。一旦有人企图购买,各处早就报上来,根本不可能直到用了面具才被发现。

  孟敬亭看着紧急送来的各处的自陈,陷入沉思。

  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三种可能,要么是有人技巧极佳做出来的面具即便比上铜雀台的也不差,又或者是有离开门中的人暗地里做小生意,再不然,就是门中有人身处高位,却和二殿下暗自来往,扣住消息,抹平一切。

  “门主觉得呢?”

  “二殿下府上的知默在吗?”

  石勇道“二殿下出门从不带她,她自从去了二殿下府上,除了偶尔陪二殿下出门,几乎闭门不出,从不与外头的人来往。”

  孟敬亭道“看来还是要在这个人身上花些功夫,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殿下身份敏感,不会亲自出面,只有这个神秘的侍女有可能暗地里做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她正是突破口。

  知默双手被缚,眼睛也被绑住,只有透过遮眼布下方钻进来的光线告诉她,现在已经掌灯。

  猛然被掀开遮眼布,骤然亮起来的四周令她睁不开眼睛,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小心的打量屋里的环境。

  四周一片漆黑,左右都亮着灯,面前是一座屏风,影影绰绰的有人影在后头晃动,虚虚实实看不真切。

  敌不动我不动,知默静默不语,安静的等待着对方开口发问。

  可对方似乎更有耐性,坐在屏风后头,慢条斯理的开始品茶。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三声轻响。

  “假如莲儿知道你做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开心呢?”屏风后传出妖娆妩媚的女声,伴着声音还有衣服摩擦的声音,似乎还悠闲的换了个姿势。

  一直神态自若的知默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精神了,在虚无缥缈的烟雾中努力探头去看,却怎么也看不清后头的人。

  “你是谁!”

  “呵呵,我是谁啊?”屏风后的女声轻笑“你竟不知道我是谁吗?”

  知默忽然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战,强硬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确定你不知道我是谁吗?”那声音循循善诱道“你不如想想,崖城渡口为什么关呢?”

  这句话一说出口,屋子里一片静默,安静得都能听见呼吸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莲儿当年叛出师门,带了不少好东西,如今你要装作不知道吗?嗯?”声音落在最后一个字上,灌满了威胁的意味。

  知默沉吟片刻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屏风后的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世人都说不知者不罪,可依我看来愚钝也是罪过呢。”

  “你既然非要说不知道,我少不得要让你死心了呢。”那声音轻笑着道“密令在谁手里呀?”

  “不在我这里。”知默惊得想要站起来,不小心打翻了放在脚边的什么东西。

  终于听见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女声满意的应了一声。“孺子可教呀!”

  犹豫再三,知默终于主动开口。“阁下可是姽婳城主人?”

  “现在认得我了吗?”那女声笑道。

  “我虽未曾见过主人,却也听娘娘提起过。”知默道“城主不远万里前来,定有要事,何必将时间花在我这样的小角色身上。”

  “哦?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比萧奕台更有趣的人呢?”

  “娘娘过世之后,我忙于安顿小殿下,等清点遗物的时候才发现有许多东西都找不到了。”知默道。

  女声却笑道“你说了我就要信吗?你是莲儿的贴身侍女,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她的东西在哪里,你如今和我说这些是打量我不会怀疑你吗?”

  知默心头一紧,道“城主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可娘娘过世之后,国力日盛却是不争的事实。即便城主不问世事,大约也曾听闻?”

  女声沉默片刻,“你这样说倒有些奇怪。这天下是萧家的天下,你服侍宫中多年,却为了一个只服侍过几年的主人这样尽心尽力,着实让人想不明白呢!”

  声音妖娆,明摆着不信。知默咬牙道“陛下一直都有不臣之心,当年也是借了娘娘的力才登上皇位,谁知却刀刃相向,令人心寒。即便只服侍了几年,可在我心里娘娘始终是娘娘。”

  女屏风后的人轻笑“你可知道你如今你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说着感叹道“所以你才不出门,唯恐有去无回?”

  显然对于此时的情形而言她的谨慎全然是个笑话,即便她竭力躲在暗处,还是被人揪了出来。

  知默道“城主手可通天,自然不同。”

  “密令在哪里?”

  “应该在陛下手中。”知默不再虚言,将自己的猜测托盘而出。“陛下一直觊觎素衣门的势力,却不肯真的放下身段合作,便虚言诓瞒了娘娘,带着素衣门的至宝外逃。后来眼见娘娘察觉他的阴谋,便下了毒手。”停了一瞬间道“后来娘娘的那些遗物也大半被他收走,做出一副深情模样,其实都是为了暗中查找,防范素衣门的势力反扑。”

  “素衣门至宝,流落在外多年,大约早就被破解了吧?”

  知默沉思“说来惭愧,我虽然服侍娘娘几年,却从未见过密令。”

  “呵,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若不是先门主老眼昏聩,觉得她是个好苗子,又怎么会给她呢?”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声。“好好一个门主的苗子,却被一个男人诓骗得欺师灭祖,什么都不顾,一心向着他,多愚蠢啊!”

  屏风后的人走了两步,似乎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假。“你若骗了我,可就要去虿盆里走一遭了呀!”

  “知默问心无愧!”

  “很好!”那人抚掌而笑,轻声道“既如此,便罢了。日后我会再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知默便觉得眼皮沉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再睁眼时仍旧躺在东苑里自己的那张床上,只见双手双脚都没有被约束过的痕迹,虽还有些昏沉,但并没有受限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恰在这惴惴不安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三声轻响,三更了。

  知默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跑出门外去看,月明东方,恰是三更时分。

  可分明刚才就已经敲过三更!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没有点亮烛火的屋子,难道这是梦?满肚子疑惑的她迟疑着走进屋里,坐了片刻觉得不对劲,起身赶往茶房。

  茶房里守夜的小姑娘们正打瞌睡,忽然见她过来,都吓了一激灵。“姑姑!”

  屋里的人虽然打了瞌睡,但都是清醒的,没有人睡得不知时候。“方才我听见有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吓了一跳,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小声道“方才只有两声野猫叫,并不曾听见什么东西打翻啊?”

  知默神色复杂“夜里别贪玩,警醒点。”

  送走知默之后,几个小姑娘撅着嘴不高兴道“一样是伺候人的,偏她高贵,整天颐指气使,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边上的人此起彼伏的附和着,很不把她放在眼里。

  知默愣愣的在桌边就着冷茶凝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时候明明听到了三更的声音,怎么会听见两次呢?

  不管知默如何做想,天色都慢慢的亮了。

  伴着清晨的钟声,在城门打开的一瞬间,飞马来报。

  最新的战报绑在身上,一路飞驰,冲进宫里。

  刚刚醒来,正在洗漱的陛下咂叭了两下嘴里银耳莲子羹的味道。“怎么了?”

  “启禀陛下,前方大军来报!”

  “大将军赵赫失踪了!”

  “什么!”正在剃胡子的陛下一转头,脸上被割开了口子,鲜血淋漓。然而他根本顾不上捂伤口,一脚踢开惶恐跪地的宫女。“他怎么会失踪!”

  “大将军和二殿下在布军上起了分歧,大将军带着三千人马迂回剿贼,按理是该由二殿下声东击西,可赵将军出发之后,二殿下便改了计划,不去攻城。”

  “混账!兵家布阵,最忌讳阵前变化,他连书都没有读过几册,以为自己有多能耐!”说着刮破的地方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血,看得贺内监心惊胆战。

  急忙去叫的御医已经等在门边,却怎么都等不来召唤。

  陛下原地踱了两步。“命二殿下按兵不动,即刻再派人过去。”一面走一面想如今朝中还有什么人可用。

  然而承平日久,唯一一个见过大场面的赵赫也生死不知,而霍思渊又远在黑水城,根本不可能回来。

  思虑良久。“去把兵部和吏部叫进来。”

  贺内监躬身道“御医已经等着了,是不是先进来给陛下包扎一下?”

  御医包扎的时候另外一个传令兵跑了进来。“黑水城急报!”

  “讲。”

  “日前齐国贼心不死,派兵扰乱。霍大将军大胜齐国,扬我国威!”

  “好!”陛下大喜,命人款待这传令兵,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许。“传旨霍思渊,犒赏三军。命户部拨调钱粮,全力支援。”

  两个消息前后脚到达,很快就传遍城中。

  赵璇泡在药桶里,看着刚刚能睁开眼睛的韩朝,对帘子外面的人道“去取引仙。”

  帘外的人没有立即走,似乎能够猜到赵璇会犹豫一样。片刻后赵璇轻声道“把贪华风雨也拿过来。”

  守在外头的人这才离去,脚步轻巧,速度极快。

  放在药桶边的匕首握在手里愈发显得冰凉,赵璇靠近韩朝,趴在他肩膀上,轻声道“阿朝,我要走了,你不醒过来看我一眼吗?”

  绿萤端着东西走近,却没有走进帘子里,而是停在外头,目不斜视。

  赵璇将两种药都含在嘴里嚼了两下,扶着韩朝的头,全数喂到他嘴里。眼看着他咽下去之后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的韩朝觉得嘴里全都是血腥味,刺鼻得让人难受,喉咙也觉得干哑,根本说不出话。

  自己被浸泡在说不出是什么的恶臭黑水中,手脚发软,直不起腰。

  赵璇的身上被药水打湿了好几个地方,衣服湿答答的黏在身上,神情寥落。

  韩朝想要喊她,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她走到另一边。

  头晕目眩的韩朝昏昏沉沉的滑落水底,水面上甚至没有冒出气泡。

  这里浓重的药味,昏暗的光线都昭示着不同,然而韩朝却意识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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