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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评书屋 > 九丫杨宇桓 > 第292章 调离
 
茗玉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止住了泪,压低声音答道:“这几日我不在,你们近前,应该也有所发觉吧。应是因为三公子,所以三夫人她……”后面的话她不愿说出口,继而沉着脸换言道,“告诉园子里的丫鬟仆役嬷嬷们,此事不可对外人说。若说出去了,休怪我不客气。”

言罢,茗玉自个转身离了园子,几个丫鬟吓得杵在了原地,片刻后才纷纷散了。却独有一人,没有移步,反而伸手推开窗。窗缝中的女子,一脸的平静,但时不时地露出一抹笑来,看着十分诡异。

难道真的疯了?就因为一个男人,她可是经营着莲坊且在被刑部关押月余而面不改色的杨三夫人。丫鬟拧了眉,她不太相信,但是有人说得对,再能干的女人一旦被情所缚,都不会有好下场。愣神的片刻,房中的女子已经走到了桌边,接着对着那瓶中的一簇桃花开了口:“宇桓,你昨晚给我折的花我很是喜欢,但是花都已经凋了,今晚你记得给我换一枝新的。”

房中自然没有一人,但那眼神动作却仿佛口中之人正在身边。丫鬟心头咯噔一颤,只觉得背心发凉,忙转身离了窗边。

几日春雨,繁花已然落尽,雨停这一夜,起了薄雾,笼着杨府的后院。这处院落平日里少有人走动,灯火自然不如其他园子通亮,加之被春雾一罩更是添了些迷蒙。若有人要做些见不得光的事,自然会想到这一地儿。

如此,亥时三刻将将过,便有一人左顾右盼地钻过了月亮门,而此时院中一棵杏树下已等着另一位。

“让公主久等了,奴婢该死。”来人走近,吹熄了手中提着的灯笼,虽是作小厮打扮,却看得出是个女子。

这杨府之中,除了信阳还有谁当得起这一声“公主”?转过头来,阴暗的树影下看不出平日里的温柔恬静,她点了下头,随即问道:“如今怎么样了?她真的如你先前说的那样……神志不清?”

女子恭敬地答道:“应该是这样,前几日奴婢在窗前听到她自言自语,而且许多人都见着她夜里在园子里转悠,还摘了花插在自已房里,第二日却硬说驸马爷回来过,就像患了‘梦行症’。因此昨日园中特意请了郎中来看,郎中却说没甚大碍。奴婢觉得他们大约是想掩饰病情,毕竟让府中人知道后,会更麻烦。”

信阳眉头微拧,想了片刻后应道:“这些似乎都是你的推断。”

女子双眼抬起,“确是如此,但是奴婢有个办法,可试出她到底是真是假。”

信阳极有兴致地望向她,“如何?”

女子浅笑,声音缓缓而起,“公主若能以其神志不清为名,将她的儿子夺走,只怕她是怎么也装不下去了。”

信阳挑眉,心里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办法,然而好办法与可用的办法却是不同的。她有自已的计较。如今杨宇桓虽宿在负俗园,但大约应了那句话——心在曹营心在汉。他心里动摇着,她是清楚的,但动了几分摇了几多,却是不清楚。她不敢去赌,赌他会不会再回到那个女人的身边。若是夺走那女人的儿子,确能试出真假,可杨宇桓也许会因为听说她患病而离开负俗园。那先前所努力的一切,也将成泡影。比起失去他,她宁可不知。

“是真是假倒也无妨,你时刻盯着些,有何动作便及时来禀,还有当心着你的身份,别让人拆穿才好。”信阳没甚表情,只张嘴交待着。

女子福了福身,答道:“公主大可放心,奴婢是随奶娘进的府,没人会想到会与公主和皇后娘娘有什么牵扯的。”

对于这丫鬟,信阳还算放心。那日多亏有她,才能将那女人引到槐树林下,才能成功离间那女人与桓哥哥。这头功,她从来未忘。转过身,信阳步向院门,随口道:“如今母后已经决心起事了,日后皇帝是我哥哥,你如此机灵,本公主定能在他身边谋得个好位置的。”

女子心头一颤,忙跪伏在地,“谢公主殿下,奴婢只愿长伴太子殿下,其他的不敢奢求。”

信阳半笑,没等对方抬起头来,已经迈过了门槛。她很佩服母亲的用人手段,什么样的棋子该放在什么样的位置发挥什么样的作用,皇后深谙此道,若非生是男子,必是帝王之才,不过如今亦是如此。

又是莲叶幽香的时节,茗玉细算了来,发现小姐已经有近两月未见姑爷了。这两个月来,小姐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总说夜里姑爷回了院子,但是除了小姐自个,却没有半个人见着,倒是那瓶中的花枝每夜都会换,直到春早已到了尽头,再寻不着花,最后只能折枝以慰。

因为自家小姐的病,茗玉去找过姑爷,负俗园有公主坐镇,她不敢踏足,因此只得去工部,然而每次不是姑爷没空见客,便是进宫去了。还有好几次,碰见提着食盒的信阳主仆,若非自个跑得快,定会被对方拿下。如今已不似从前,如果被抓到,没有姑爷撑腰,连小姐也是帮不了她的。若说凄凉,自然是有,可最让她气极的还是她逃进巷子时听到信阳说的那句:跟丧家犬一样,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婢子。

茗玉觉得自个命不好,被羞辱几句倒也无妨,可她却连小姐也一并骂。她是个忠仆,怎能听得惯这样的话。记得那日,她差一点就冲出巷子去了,但关键时刻却有人拉了她一把。

“你想死吗?”管闲事的人如此说。

茗玉转过头时,见着的竟是大志。那张脸没有变,可看着比从前更加地讨厌了,这心头本来就集着的一肚子火顿时喷了出来,随即开口骂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你家公子这么薄情寡义,你作什么装出一副无害的样子?”

大志拉着她往巷子深处走,也不管她的叫嚣,直到确认没人跟来时,才停了下来,“公子薄情寡义?什么再也不见的话,可是你家小姐自个说出来的?”

茗玉满脸拉黑,一甩手挣脱对方的钳制,“小姐的话有多少真多少假,难道你家公子还看不出?只怕小姐的气话是遂了他的意吧。你带我去见他,我倒要看看,他有多狼心狗肺。”

“够了,你哪儿来的胆子这么骂公子?”大志出言喝道,“就是因为你这性子,你家小姐才不敢让你办大事。你自个回去想想吧,用脑子想。”

兴许是因为对方语气太重,茗玉哪听得到他说什么,只是觉得委屈,转眼后竟哭了起来。但凡是个男人,大约都是害怕女人哭的,大志亦是手足无措,片刻后方道:“好了好了,我道歉还不成吗?我出来就是告诉你,日后别来找公子了,他过几日便调离了。”

调离?正如大志那日所言,自此后杨宇桓便调离工部了,去处嘛,自然是高升了。

看着在坐在亭子里纳凉的小姐,茗玉叹了口气,心里其实已纠结了许多日,不知该不该将此事告诉她。她这头正出神,那边九丫却似看出了她的心思,在她叹了第三次气后,终于开了口:“憋得挺辛苦吧,那就说出来呀?”

这处亭子筑在水中央,由一条廊道与岸边连接,此时正值午后,鲜少有人此时来出来转悠,而九丫却不嫌热,偏好这个时辰出来,道是午后的荷莲是最香的。

茗玉见她问起,总算狠了狠心,答道:“小姐,姑爷近前调离了工部,似是去了中书省。小姐,您是他的妻子,升任这等大事,您却丝毫不知,奴婢只是为您着急呀。”

九丫拿着把团扇轻摇,听到她最后这句,扇子一顿,片刻后吟一句:“常恐秋节至,凉意夺炎热。弃捐箧奁中,恩情中道绝。”

茗玉虽不识得字,但也听过这诗句,脸色顿时一变,然而九丫却全当不见,继续摇起扇子来,接着又道:“本夫人可不是这扇子,姑爷的事儿,本夫人可都清楚得很。他是调去了中书省,任的是参知政事一职,他那夜告诉我的。”

言罢,九丫转眸一笑,可这一笑却让茗玉哭笑不得。那夜是哪一夜?茗玉近日听闻负俗园中夜夜笙歌,姑爷又怎会记得小姐。至于小姐为何知道,大约是听昨日来园子里走动的六小姐说的吧。她再次叹气,最后道了一声:“小姐,您今日吃药了吗?”

关于自家小姐的病,茗玉觉得愈发严重了,可是郎中每每道无甚大碍。她开始觉得是郎中医术不佳,可换了几位郎中皆是如此说。小姐的病情,她是半点没打算向外透露,一则是这杨府中她已不能相信任何人,二则是此事传出去,只怕菜菜会被人抱走。如此这般,却苦了她这丫鬟。一边要照料小姐,另一边要防着旁人。

时日下来,茗玉整个人都蔫了,或有与她相好的小丫头进前来关怀一句,她亦只能答道:“啊,晚上起来打蚊子给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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