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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评书屋 > 江欣妍袁浩宇 > 第六十三章:信
 
没穿外套走了一路,将我的肢体冻得有些发麻,被寒气附着的头发,在热气的熏染下已经染上了水珠。

眼下正值中午用餐高峰期,原本就发滑的路上,现在更加堵,我握着方向盘小心地跟前面的车保持着安全距离,慢慢的往自己的目的地蠕动。

如此想来,估计是父亲的旧宅位置十分偏远,虽然坏境好,但交通不便,加上房子很小,所以秦雪燕并没有将它据为己有。

我心里生出几分庆幸,如果当初秦雪燕饥不择食将它侵吞了,事情将会变得更加棘手。

排着队走到高速公路的入口,领了通行卡,我脚下踩油门的力道瞬间大了许多,在宽阔的道路上冲刺起来。

前方竖着高高的标志,我抬头看了一眼箭头的指向,毫不犹豫的拐进了左边的岔路。

又行驶了十几分钟,距离目的地只剩下不到两公里的距离,我的心情也迫切了几分,尽管如今大雪封地,但我依旧好像穿过盘旋的道路,看到了那片花海。

下了高速,眼前的路让我生出一阵亲切,我踩着油门,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向老宅驶去。

跟上次来一样,这里十分荒凉,我将车停在门口,重新穿好外套,然后从箱子里拿出那本古铜色的钥匙。

走下车,我将钥匙插进了跟它颜色相同的锁中,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门。

入目的依旧是那套石桌石凳,只不过连年的风吹雨打,边角已经碎掉了,看起来残缺不全。

我沿着大理石铺好的小路往里屋的放向走,鞋底与雪地接触发出吱呀的响声,里屋的门没有锁,我推开门栓走了进去,转身关门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些响声。

我探出头去四下看了看,却在也没有了动静。

兴许是只野猫吧,我也没有多想,顺着原来的动作将门关上,而后走进了卧室。

里面的一切保存完好,跟我童年的回忆别无二致。

父亲要我来这里,肯定留了东西给我,可是我将屋子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我坐在床上,思索着我哪里出现了纰漏,手往后撑了一下,床发出一声空洞的闷响。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有了主意,我连忙起身,抬手敲了敲床铺,听见回音,我将床上的床垫掀开,露出了底下的木板,透过缝隙,能清楚地看到下面的保险箱。

我伸手摁了摁木板,十分结实看来必须借助撞击的力量才能将它打开,我打开梳妆台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找出了一个工具箱。

箱子被锁着,我也没有办法从里面取出工具,只能将它当成个榔头整个举起,然后重重的砸在床板上。

连砸了几下之后,只听见砰的一声,床板中间被砸了个窟窿,我将手里的工具箱放下,凑到窟窿边,伸手将那个保险箱拖了上来。

我吃力的将它放在了地板上,而后整个人靠着床边瘫坐了下来,休息了一会,我从外套最里层的口袋里拿出了那个保险箱的钥匙。

轻轻转动了几下,保险箱便打开了,我探过身子,将里面的为数不多的几样东西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

最上面的是一张纸质的材料,我将它展开,赫然发现这是公司的暗股授权书,内含着巨额的资金,看来父亲对秦雪燕早有防备。

我将它按照原先的纹路重新折了起来,暂时放到了一边,又拿起了第二样东西。

是这个旧宅的房产证,我手里捏着这张薄薄的纸片却感觉重如千斤,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压在最底下的是一个信封,外部用钢笔一丝不苟的写着七个字,“女儿江欣妍亲启”,我的手已经有些发颤,强压下心里的慌乱,沿着密封线慢慢的打开了信封,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写的密密麻麻的信纸。

他说,他是个不合格的丈夫,忙着工作没照顾好妈妈,

他说,他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整日奔波很少有时间陪我,

他说,他是个骗子,以保护为名瞒了我很多事,

他说,他很欣慰,因为我跟我妈长得很像,能让他有个念想,

他说,他说他记得我最喜欢这片宅院,所以将它偷偷过户到了我的名下。

他说,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就彻底长大了,他参与过我的人生,分享过我的喜怒哀乐,这辈子足矣。

我捏着手里的信,早已泪流满面,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字迹上,晕开了暗灰色的花,情绪迸发的深处,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酿成了一桶苦酒,顺着血液流进了四肢百骸。

在父亲面前,我向来都是乖顺懂事的,像是被捏住七寸的蛇,能言善辩的嘴竟说不出一句表达爱意的话。

我总在安慰自己,觉得往后时间还长,以后找机会在说也来得及,但命运给了我当头一棒,正当我沉浸在回忆的情绪里难以自控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瞬间清醒,刚刚明明检查过没有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来不及多想,我敏锐的察觉到那人在一步步靠近,恐惧沿着脊椎爬上了后背,让我头皮一阵发麻。

这种情况下绝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我握成了拳头,登时站了起来,而后迅速地转过身,做出攻击的姿态。

只见来人像个乞丐一样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仍旧是件单衣堪堪遮盖住他的躯体,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看见我转过身后竟直接愣在了原地,直勾勾的看着我。

这不是在父亲忌日的时候出现那个疯子吗?

我见他没有了动作,便拿起了一旁的工具箱,小心翼翼的上前了两步,打量着眼前的人。

忌日那天他就引起了我的注意,虽然他疯疯癫癫的,但我总觉得他应该跟父亲应该是旧相识,而且他嘴里一直反复的说着杀人两个字,我觉得这背后一定大有文章。

但我还没来的及行动,这个疯子就被秦雪燕当初以偷窃为由赶了出去,再也不见了踪影,如今他怎么会出现在旧宅呢?

他对我忽然的凑近表现出了抗拒,疯子慌忙的跑到了墙角,双手环抱着膝盖,颤抖地声音喊道:

“映雪太太!她要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见状,我立刻停下了脚步,微微皱眉,映雪是谁?谁要杀他?

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安抚道:“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的。”

大概是我的话起了作用,他抖成筛子的身体忽然平静下来,有些犹豫的抬起了头,目光瑟缩的看着我。

没有了遮挡,我彻底看清了他的面目,心中一颤。

眼前的疯子就是旧宅父亲身边的管家。

一时间,我实在无法将那个一身西装优雅得体,侃侃而谈的男人与眼前的这个疯子联系到一起。

在父亲去世后,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了踪影,可如今怎么落到了这步田地,这中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忽然回想起忌日当天,他嘴里反复喊的那些胡言乱语,我敢断定,他心里肯定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他的疯癫很有可能是因那件事受到了惊吓或者被人蓄意残害的。

可总不能让他一直生活在这里,想了想,我拿出手机,拨给了杨秘书,如今她还算的上是我能够信赖的人。

我将旧宅的地址报给了她,让她带几个人来将这个疯子带到精神病院治疗,关于其它的事只字未提。

挂断电话,我开始试探着与疯疯癫癫的管家交流,“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

男人迷茫的看着我,然后猛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过来,你别过来.......”

“好好好,我不过去”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恶意安抚着他。

看着他再次恢复平静,我不死心的再次开口问道,“你说的杀人,是什么杀人?”

听到这个词他瞬间像个受惊的猫,在抖动中紧紧地将自己抱成一团,“血,都是血......”

我屏息凝神想从他的嘴里听到更多的东西,可惜他却再也说不出什么,只是重复着“杀人”的字眼。

见状,我也不想在强迫他,这个宅院封存着我童年最美的记忆,我不想看着它变得荒凉,面目全非。

于是我站起身来将被我翻乱的床铺重新铺好,将工具箱放回到抽屉里,而后打了盆清水认真的将这间卧室打扫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之后,累的我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是杨秘书打来的。

看了看时间,距离我给她打电话已经过了五个小时了,她应该是到了。

“嗯,你带着人进来吧。”

不一会,门口处传来了响声,杨秘书带着人走了进来,两个男人将疯子架起带上了车,按照我的吩咐送去了精神病医院。

看着车子消失在拐角处,我又转身走进了宅子,将父亲留给我的股权转让协议和房产证放进了包里。

父亲写给我的那封信,被我重新塞回信封,揣进了外衣口袋靠近胸口的地方,感受着残存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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