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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评书屋 > 万里河山踏遍 > 第4章:雪夜照孤灯,密谋求自立
 
  
王广通老宅的议事厅回到自己的分宅内第一件事就是兴冲冲地一路小跑,跑向王文渊的房间,就是为了去看他的小孙儿王章法。人还未到,声已先到:
“我的乖孙儿呢,去主宅的这两天真是想死我了。”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走进了房厅内。听到父亲声音的王文渊李云云夫妻二人从房中匆匆出来拜见。拜完之后请王广通坐下喝茶,李云云忙吩咐奶妈将小章法从屋内抱出来,抱到王广通的面前。
见到自己的宝贝孙子王广通哪里还顾得上喝茶,连忙起身轻轻地从奶妈手中接过小章法,脸上堆满了笑容,也不管不顾王文渊夫妻二人,不停的逗着怀中的孙子,直逗着小章法咿咿呀呀的笑声不断。逗了许久,见到心爱的孙子困了渐渐睡了,这才将小章法交给奶娘抱回房里。
王广通整理了一下衣衫,转过身去对着王文渊说道:
“我王家准备在明年夏天进攻靠近二长老地盘的黑鼠帮,已经定下来了,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这这,父亲当知我只会读书写字,对这些家族大事并不关心,也,也不懂。”
王文渊说完话便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唉……”
王广通听了儿子的这话,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满含深意的忘了小孙子的房间。沉默着离开了王文渊夫妻的房厅,看着王广通的背影即便是王文渊这样的书呆子也能看得出来父亲的落寞。
王广通是王家第二大分支的领头人,如果不是两百年前王家遭遇变故,此时王家的族长就应该是王广通。在族中其他人的眼里王广通其实也就是一个脾气暴躁如虎,胆量却胆小如鼠的人。即便他是族中的三长老,那也是一个没有实权的长老。并且明眼人都知道,族长王广崇向来对这个三长老以及他的这个分支都是极为忌惮的,忌惮的同时带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打压。
离开王文渊夫妻的房厅回到自己的书房,下人们早已将书房用无烟精炭暖好。王广通将自己的外袍脱下递给下人,又坐到椅子上顺手从桌案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没看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对着门外喊了声:
“来人啊,把账房的胡先生请来。”
门外守着的下人应了一声便立即小跑出去。王广通放下手中的书,望着房中已经烧旺的火红的炭火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不多一会在一个小厮的引领下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进入书房,对着正在发呆的王广通深深地行了一个礼:
“见过三长老!”
王广通被这声打破了自己的沉思,对着那小厮摆摆手说道:
“你下去吧,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入我的书房。”
小厮应了一声就下去了。王广通又转过身来伸手请账房先生坐下。站起身来走到炭炉旁,伸出手在炭火上烤着。许久背对着账房先生王广通终于开了口:
“族长,二长老和五长老准备对黑鼠帮下手了,定在明年夏天动手,对此事,你有什么想法?”
账房先生,听了此话也不惊讶,面无表情的对王广通说道:
“我觉得此事还需细细琢磨,王天明一向是个莽撞之人,没有什么城府,抛开他不谈,族长和王天术这二人可是老谋深算之人,断不会犯此等错误,在下觉得此事定有蹊跷。”
“胡先生言之有理,可还有其它想法?”王广通又问道。
“我认为,王广崇是想借黑鼠帮之事,挖出族中对他不从,不利之人,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主要是针对二长老,也有可能顺带着再打击一下您!”
王广通听到此处正在烤火的手突然紧紧攥住,眼中爆射出一道杀气,但一瞬间之间便又恢复如初。王广通摸了摸鼻尖,转过身看着账房先生问道:
“胡先生跟着我已经二十多年了吧?”
“是的,三长老!”账房先生回答道。
“二十多年了,多亏了又胡先生在老夫身旁时时提醒,才让老夫可以平安无事活到今天,说你是我这一支的守护者也不为过。”
账房先生听闻此话,连忙站起身来对着王广通深深地行了一礼,说道:
“三长老万不可说这样的话,真是折煞在下了,若非二十五年前,三长老大发善心将我这行之将死之人救下,我早已成了那肥土的枯骨,这些年我所做的事,皆是为了报恩,并无其他所想。”
账房先生名叫胡杨,原是中土大陆人士,其原来的家族在中土大陆也是有着一定地位的不小势力,二十五年前因为族中遭遇变故,族人死的死逃的逃,胡杨也就是在此时为了逃避仇家追杀,从中土大陆逃到离水大陆又辗转逃到震金大陆。长时间的逃亡胡杨身心俱伤,逃到震金大陆时已经是奄奄一息,幸而被王广通遇见相救,因此这二十多年来也就一直在王广通身边帮着处理一些事情,渐渐成了王广通倚重的军事智囊。
“三长老,胡杨全族已被仇家湮灭,早年里我也曾想过要复仇,可是我势单力薄,仇家又远在中土大陆,渐渐地也就放下了。而且您也知道,我那个小子胡飞今年也已经十二岁了,时光有情也无情啊,胡家自我这一代起便要世代报答三长老恩德!”
“胡先生之心我岂能不知,其实你也大可不必如此说。你我二人相处的这二十多年里你是怎样的人我自是知道的。虽然我二人年纪相差不少,我却一直视你为不可多得的好友。”
王广通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书房门口,看着院里积着的厚厚的雪。又说道:
“关于黑鼠帮的事,先生之意我是明白的,族长和大长老王广成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奈何王家族规森严,即便是族长再怎么不喜欢大长老,他也不可能直接拿掉大长老管理王家钱粮的位子。想来他已经在大长老那一支里帮大长老找好了接班人了,现在只是差一个把大长老打下深渊的机会,而黑鼠帮就是族长找到的机会。”
王广通双手背在身后盯着门外逐渐下大的雪又说道:
“大长老王广成不是什么坏人,要说这几个长老里也就他在这些年里为族中办了不少事,他也是单纯的,单纯的想要为族中尽可能的多攒些家当。”
胡杨静静地听着王广通的话,默不作声。王广通见胡杨一直没有说话,转身走到书房桌案前的椅子上坐下。桌案上小炭炉上的茶壶早已沸腾,不停地冒着热气,茶壶盖也被蒸汽顶起落下,直磕着叮叮作响。王广通伸手端起茶壶为胡杨和自己各到了一杯热茶,抿了一口茶,对着胡杨说道:
“我知此事是个陷阱,虽说这个陷阱是为大长老准备的,可是我想王广崇既然已经要对王广成下手了,就像你说得那样,他也有可能在收拾掉王广成之后,回过头来再摆我一道。我已经隐忍了太久了,再不做些什么只怕我这把老骨头就撑不到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说完,王广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右手一指胡杨:
“你可知我是何意?”
“在下知道,三长老虽在旁人看来只是一个读书写诗的朽老之人,可是这些年却一直没有停下拿回主支族长之位的脚步。”
胡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说道:
“文渊公子是个憨厚之人,注经释文自是不在话下,可是却无法在这险境中保这一脉平安。而您的小孙子年纪尚幼,如若您再不做些什么,只怕他们都有杀身之祸。而您这一脉也要被王广崇再度削弱,永世不得翻身。”
王广通目露精光,看着胡杨微微一笑,又为他添了一杯热茶。放下茶壶便说道:
“先生知我心意。老夫自是知道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可是他们已经开始发难,不到万不得已,老夫不愿鱼死网破,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一个祖宗。我也不愿看到八百年王家因为内斗而被别人分而食之。先生可有好办法助我度过此次劫难?”
“您可将投票之事再详细说与我听。”
王广通便将今日议事厅里投票的始末又细细向胡杨说了一遍。胡杨默默地听着,一手却端着茶杯不停的搓揉着。听王广通说完,放下茶杯说道:
“王广崇和王天明之意已经明显,只是这五长老王天术是何意思我倒是有些琢磨不透了。莫非他竟然是王广崇的人?如果不是那么他便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王广通听到此处不由一愣,今日议事厅上,他只当王天术是王广崇的人,却没有想过其它可能。细细想来,王天术这一脉没有什么地盘,是和王广崇的主支住在一起,但是此人一项独来独往眼高于顶行事诡异,好像也不太可能为王广崇所用,莫不是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这时胡杨打断了正在深思的王广通:
“在下猜测王天术可能是得到了王广崇的某些承诺,而承诺的东西必定是从大长老王广成或者您的身上出的。”
胡杨说着右手荡了荡满脸的络腮胡茬,皱着眉说道:
“王天术需要的,大长老和您共同都拥有的,……,那就只有你们的地盘了。”
说完胡杨看向王广通,此时的王广通终于明白,王天术这样的独狼怎么会甘心成为王广崇的人,原来是王广崇许诺了这样的好处给他。将面前的茶杯中的茶一口饮尽,茶已经凉了,可他并没有在意,又陷入沉思。
因为负责收集分析情报这样事务的特殊性,王天术这一分支一向是就近主支,没有什么地盘的,在王广通这一支还是主支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王天术这一支是有地盘的,但是后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于是就被分给其他分支了。王天术此人虽然孤傲,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一直想为自己的分支在王家争得一块地盘。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机会。
可是这一次就不一样了,王广崇和王天明进攻覆灭黑鼠帮的决策实在是太需要支持了。事实上在王天术之前,他们也曾找过四长老王天炎,只是这个老小子只知道种花养草,钓鱼遛鸟,舒坦日子过习惯了,哪里想给自己找这样的不痛快,于是说什么也不答应那二人。他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找到了王天术。
知道事情的缘由之后,王天术也不矫情,直接跟王广崇提出自己要地盘的想法。毕竟王广崇和王天明办的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事,想要让王天术帮忙也只好出出血,二人便的答应了他事成之后,许诺大长老二分之一的地盘归五长老分支所有。
许久,王广通从沉思中走出来,对胡杨说道:
“老夫在想,可能他们是真的要动黑鼠帮,而这其中一定是有一些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王家近年来实力确实大涨,但是以一己之力吃掉黑鼠帮却不怕成为众矢之的。王天明是个楞种,王广崇却不是。你速速派人去查清楚,这中间究竟是有哪些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是,三长老,在下回去便差人去办。只是不论黑鼠帮那边有什么变故,他们清除大长老的决心只怕不会有变。您看是不是将我们暗地里养的那三千民勇,调到宅子周边以防不测?”
“民勇可调,但务必暗中调动,不可走漏一点风声,开春将要春种,你可以用此借口进行调度。这三千民勇是我最后的本钱,切不可出一点问题。”
王广通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一个残缺了的扳指交给胡杨,这正是王广通调动那些私养民勇的信物。胡杨深深地行了一礼,伸出双手恭敬地接下扳指。小心收好扳指后,胡杨又对王广通说道: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在下以为您要去大长老那里走动走动了。”
“此事我自知道,还是等你将黑鼠帮的事情查清楚了我再去不迟,这样也更为稳妥。”
“在下回去便着手去查,若三长老没有其他事情,在下便告退了。”
王广通没有开口,摆了摆手示意胡杨可以走了。胡杨行了一礼后边出了门。
夜已经深了,屋外的雪不知在何时便已经停了,院子里的枯树枝受不住这积雪的厚重,不时地发出清脆的枝丫断裂声和沉闷的团雪落地声。
王广通望着已经熄灭的炭炉,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刚过忽然天上掠过一只不知名的寒鸟,一闪而过,留下无尽的黑暗和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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