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说不要孩子。源柏寒虽然没说什么，但眼底的怒意却是那么明显。他是喜欢，也想要孩子的。她知道。
而此刻，她真怀孕了，她怀的是别人的孩子。
多么讽刺……
源柏寒见她摸着肚子，面露悲伤，想到她拒绝给自己生孩子，此刻却舍不得打掉贺羽生的孩子，气得瞳孔之色越加深幽，声音平而静，“陶慈。你要记住你的身份。这个孩子，不能留。”
她的身份？
她还有什么身份？
名存实亡的源少夫人？
“好。”陶慈垂眸，不想辩解什么，嘴角忍不住想笑。反正，她也没打算要，而他也不会信。
此刻，连她都不懂自己的想法和情绪了。
明明在贺羽生身边时，她是那么渴望他，想在他身边，却自卑自己的不干净。思念成了奢望。可眼下，他真出现在她面前了，她又觉得自己委屈，觉得他应该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他不介意，然后解释他和宋芮的关系，不是她以为的。
她果然，很不要脸，又贪心。明明自己不配，却还……
源柏寒见她妥协，没有为了那个孩子和自己闹，再多的愤怒也被平息了不少。只要她脑子还没有发晕到想和贺羽生破镜重圆，其他的，他都可以不计较。
不想真把她吓跑了，他敛了敛周身的寒意，恪敬丈夫的体贴，把已经凉的差不多的鸡汤喂到她的嘴边，笑了笑，“来，喝汤。”
又来了。
又是这样的笑容。
初遇时，他便是这样笑的，笑得温文尔雅，通情达理。然后，他骗了她的婚姻。
结婚后，他亦是这样笑的，笑得含情脉脉，体贴从容。然后，他又骗了她的心。
在他成功的让她爱上了他，报复了贺羽生后，她才读懂了这种笑。
笑不达心，另有所图，为的只是弱化猎物对他的警惕性。
看着他假假的笑容，陶慈竟有些反胃。她推开面前的勺子，拒绝喝那油腻的鸡汤。
源柏寒坐了下来，笑意得更深，“乖，听话。你身体太弱了，需要补补。”
虽然知道他不是真心的，但是这样的话，听在耳里，陶慈依旧忍不住心动。这种和鸦片一样的诱惑，明知有毒，却心甘情愿地享受。
她不想叫他失望，低头勉强喝了一口，却听他残忍无比地说道，“早一点养好身体，才能动手术。”
原来，这就是他所求的。
陶慈被绑架月余，此刻怀有身孕的消息太过敏感尴尬。所以，源柏寒全面封锁。对外，只称她惊吓过度，需要静养。
周围认识她的人，除了贺羽生，谁都不知道住院的事。自然没有什么人来探望她。
醒来后两天，她身体状况稍稳定下来，源柏寒就办理了转院手续。把她从城南安田医院转到了s市最好的一家妇产医院。
好巧不巧，她居然在这家医院遇见了一个熟人。
“我们又见面了。”新来的实习医生修身挺立在床尾，一手拿着寻房记录，一手握着钢笔。笑容里，满是学生独有的意气风发。
若不是白色大褂前别着的名牌写有“徐朝阳”三个字，陶慈很难把眼前之人和之前看见的那个落魄少年联系起来。看来，他也已经走出了失恋阴影了。
陶慈由衷地为他高兴，“真巧啊。想不到，你居然……是这个专业的。”
“我填写志愿表时，没抢过我爸。他帮我选的。”徐朝阳搓了搓脸，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我爸是这医院的院长。也算是子承父业。”
院长？
陶慈突然想到宋芮那次说她爸爸和医院院长很熟，可以帮源少作证，医疗事故不是他的责任。难道源柏寒以前出医疗事故的实习医院就是这一家？
徐朝阳见她突然沉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放心，我只是来实习的，才来一周，除了观摩学习，什么都做不了。负责你手术的医生是个女的。”
陶慈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她当然不会有那根顾虑。源柏寒的占有欲和洁癖的程度，连她装环的手术都不肯答应，要她吃药。怎么可能会让男医师负责她的流产手术。
徐朝阳是个有心的人。当初陶慈劝他的话，他谨记在心，也十分感激。
此刻，他看着陶慈的病历卡，不由多嘴劝了句，“虽然说你们还年轻，以后可能还会有孩子。但是，真的不考虑生下他吗？”
陶慈笑容有些僵硬，声线无澜平稳，“我现在无论是学业还是事业都刚刚起步，孩子来的太突然了，所以……”
徐朝阳皱眉，有些不认同，“事业固然重要，但并不是完全矛盾的。孩子和它是可以兼顾的。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小生命。至于学业就更加不用忧虑了。以你的年纪，就算怀孕上学也很正常的。”
她深吸口气，疲倦万分地说道，“这些，我都考虑过了。只是，现实条件确实不太允许。你说的的对，他是生命。可正因为他是生命，我才更要对他负责。如果不能给他完整，健康的成长环境，还不如一开始就结束他。”
估计，连源柏寒也不知道徐朝阳在这里实习，否则他应该不会安排她来这住院。
徐朝阳也是看过关于她和贺羽生的新闻报道，所以听她说“完整”“健康”的时候，并不觉得奇怪。只当她可能会被谭家休弃，成为下堂妇。
话题说到这里，他也不好再劝，只能善意提醒道，“恕我直言，你本身就是不容易怀孕的体质。现在，身体又非常糟糕，根本不适合做手术。说是调养，但也不能太久。久了，孩子大了，流产更危险。
两三个月时间调养最为适宜。只是，这点时间，你的身体根本恢复不了全盛时期。你的子宫壁又非常的薄，手术存在一定风险。很可能导致你以后受孕更加困难，甚至不孕。”
闻言，陶慈瞠大了一双眼睛，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了大腿上的裤子。
这些话，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从她住院到现在，都是源柏寒在和医生交涉。她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
“这些，源少都知道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徐朝阳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医生在手术前必须要和病人家属交代清楚的。
“那他还是坚持要做这个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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