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慈看了，面色大变。
顾不得避讳，她当着源柏寒和宋芮的面给贺羽生回拨了电话，“喂？”
“是我。”贺羽生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先别激动。你现在身边如果有人，如果不方便说话的话，来这个地方找我。我等你。”
那天贺羽生送她去试音的一幕回放在陶慈的脑海里。那天她在贺羽生面前有多维护源柏寒，现在就有多冷。面前有个真相，需要她去面对。她不敢，却不能退缩。
她右手举着电话，左手环抱住微微颤栗的自己，“你在哪里？”
贺羽生语调温和，是前所未有的好心情，“我在我们从前常去的秘密基地。你一个人来，不要引起他的注意。他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我不敢保证他知道了，证据还能完整无好的交到你手上。”
“好。一个小时后见。”陶慈边说边走回三楼的卧室，换了一套出门穿的衣服。视线扫过桌上的首饰盒，她又把找回来的银戒指拿了出来。
她来到楼下，宋芮和源柏寒都注视着她，等她的解释。
她拽了拽肩上的单肩包的包带，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平淡地说，“今天的补习计划要取消了。公司来电话，说我之前录音的某个地方有问题，需要重录。”
说完，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宋芮，“我有急事就先走了。让你白跑一趟，不好意思。你要没事，也可以继续玩一会儿，反正源少也请假了，也有人招待你，不用拘束。”
我说着，刚要大步离开，手就被源柏寒一把抓住，动惮不得。
源柏寒有不满，却隐忍不发。他看了眼宋芮，到底没有做出赶客的失礼举动，却强行把她带出了客厅。他带着她走到花园的池塘边上，把客人留在了屋里。
他一张英俊的脸透着虚弱，眉眼间全是阴郁，“陶慈，你可真是好妻子啊。”
“……”
陶慈满心的着急，失望，愤怒，通通不能表现出来。她甚至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此刻的讽刺话。
说承认承认，他也是个好丈夫？
只怕她说了，今天就出不了这个大门。
源柏寒看她又是这种不合作的冷暴力，再好的修养与克制力都要全面瓦解了。
“我请假一天给你补习，竟然比不上你那份该死的工作！你就是录完整部动漫，赚的钱都没有我一个小时多。你还让我去招待你的女同学。你当我是什么？”他冲她吼道，不满极了。
陶慈听着他的话，抬眸，淡淡地说，“她是我的女同学，但和你也不陌生啊。她喊你一声寒哥哥，你送她口红。这样的关系，你去招待一下，怎么了？”
她在学校和宋芮相处了一个月，刚消除了戒备，觉得是自己有些多心。被丁雪纯弄的草木皆兵了。结果今天发生的一幕，推翻了这些认知。
一大早赶过来，还不是想在源柏寒上班前能见上一面？她给自己补习，只是多个见源少的借口。她的盛装打扮，她吃饭时自以为没被察觉的目光一直都窥视在源少的身上。
她不敢说宋芮对她的热情一定是假的，但宋芮对源柏寒怀有少女的思春心却是肯定的。
只是她虽然是源少的妻子，却没有立场是反对，或是阻止。
所以她选择当个睁眼瞎，什么都不知道，让他们顺其自然。
只是，这句话时，话语里有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酸意。
源柏寒听见这些话，也听出来了酸意，怒气瞬间消失，一双漆黑的眸透着笑意，“我去招待她？你真不介意？”
他的嗓音磁性却阴沉。
“不介意。”陶慈摇头。
“真不介意？”源柏寒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陶慈还是那样淡淡的神情，“我们只是假夫妻，彼此都是独立自由的。”
源柏寒刚刚露出的一点笑意瞬间消失殆尽，眸光只有剩下无尽的寒意，“这是你说的。”
说完，他松开她的手，大步走回了客厅里。
陶慈目送他的背影，不去想她走后，他会和宋芮说些什么。
她已经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一种不受控的感情。所以她更需要去见贺羽生，用残酷的现实把她不该有的情绪碾成齑粉。
想到这，她也转身出门，不再留恋。
一对夫妻，两个人，一个朝屋内走，一个朝大门走。
背对背，渐行渐远，像是漫画家几米笔下《向左走向右走》的都市男女。
40分钟后，陶慈出现在伊甸园游乐园的门口。
这里曾经是“贺芝孤儿院”，充满了她和贺羽生的回忆。而现在，它变成了源氏集团旗下的游乐场。她来的次数不多，却每次都有源柏寒的身影。
她没有买票入场。
她和贺羽生的秘密基地，是孤儿院边上的一个废弃的温室花棚。以前，每次贺羽生被人欺负，哭鼻子的时候都会躲在那，等着她去找他。
她绕过游乐场的大门，无视游乐场里头的欢声笑语，走到记忆中的秘密基地。
还没有走进花棚，她就已经看见那辆熟悉的奥迪了。对比奢华善良的黄色跑车，旁边破败透风的玻璃透明几何形的棚子已几乎看不出它曾是个花棚。
棚子外头门口竖立的牌子掉漆，斑驳，沾了很多鸟粪。棚子里面，透过玻璃看，是一片荒芜，杂草丛生。
从前那么大的花棚，好像宇宙一样浩渺，可以包容两个小小的孩童，为他们遮风挡雨。现在再看，竟然这么的小，小得再也装不下他们的过去和回忆。
陶慈心疼地望着眼前的玻璃小房，一双脚怎么也迈不动。
好久，里面的贺羽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从里面缓缓走出，看向她，微笑温柔，“你来了。”
他穿一身休闲的装扮，年轻得像个大学生似的。
岁月对他何其温和。
一声你来了。
就好像，时光静止，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陶慈心头突然涌起了难过。
如果贺羽生不是源家的孩子，该多好。
如果孤儿院没有被拆毁，焚烧，该多好。
沉默了好久，她才悠悠走了过去，走近他。踏入玻璃花棚后，杂草丛生处，亦有点点野花点缀其中。二十年前，这里刚被主人废弃不久，她和贺羽生经常来玩。因为有人气，所以未显一丝衰败。
那时候，她才几岁？
四岁多被警察从人贩子手里解救，发着高烧送来孤儿院，一住就是两年。两年里，最无忧无虑的时光都在这里。
“还记得，我们许愿的薰衣草瓶埋在哪里吗？”贺羽生左手插在裤袋里，放慢步子，配合她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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