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云颤抖着往床榻里蜷缩，眼前再一次浮现刚刚云凉月同旁人对打的画面，耳畔回响着言灵栎愤怒后扬手砸下茶盏和士兵在庭院里嘈杂的脚步声。
就像那一夜一样，一模一样的场景，抬头望向窗外，好像夕阳所在的位子都是一样的，害怕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
向床榻的角落里缩去想着距离眼前人远一下，再远一些，嘴角是妖媚的笑意，却又让人心中一凉。
“我的孩子，孩子。”
嘴里喃喃念叨着，和她相处久了的丫鬟自然是明白她心中的痛楚，颤抖着上前，控住她的手。
“没事的，姑娘都过去了，都会好的。”
轻声安慰并没有换回任何效用，她依旧还是同一开始的时候一样。
云凉月疼痛略缓解了些，站起身，示意丫鬟退下，两个男子面对一个女子只能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言灵栎禀退身后的一众侍卫，“我不该问你的，已经没事了，你且出来吧。”他生平第一次柔下声去安慰一个女子。
柳云云只是怯生生的抬眸看了一眼他，蝶翼般的睫毛上还衔着几滴泪珠，更生怜人之意。
他无奈的转身看向一旁，云凉月无奈走上前，坐在床畔，微拂自己的衣袖，试探着伸出手，“你出来，没事的，这里已经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
话语轻柔，嘴角是谦和的笑意，柳云云试探的伸出手，心绪慢慢宁静，但脑中一闪而过的是，他这双手同别人搏斗时的画面。
刚交付的手，惊恐的撤回，“别动我，别动我。”双手覆于腹部，平坦不已，少了那一处温热和心跳。
眼泪再一次决堤，一声哀嚎。
云凉月手忙脚乱的递上丝巾，试探着为她擦去眼泪，却被其扬手扯去，一使力，化为两片。
裂帛的脆响，让她更加清醒，“我没有孩子了，我的孩子，没有了，是额娘对不起你。”
两人无奈坐在桌案前看着她痛哭流涕，为了哄她真的可以说是费尽了一切心思，端上的茶点，被她扬手砸翻，所有事物都没有逃过这一难。
明明前几日她已经有所好转了，今日的刺激却又让她再一次发作。
两人一直守着生怕她就一个想不开要去自裁，好容易等到了她哭累了睡着了，他们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言灵栎同云凉月行至书房。
“草民多嘴，二皇子今日是不该询问柳姑娘所见情景的。”
言灵栎无言，权当默认了，看着他，“你的伤口可算好了？今日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沉声询问。
“劳二皇子记挂，伤口已然无碍，今日府中伤害我的人不过是一个不知名的刺客罢了。”言至此对上言灵栎冶出危险的眼眸。
“不知名的刺客。”这一句话很轻，轻到听不出任何意味。
上前拱手行礼，“草民想着早些去看着柳姑娘，正巧就遇见他在窗边偷窥柳姑娘正欲离开，草民阻拦，还未来得及呼救，就被打伤了，放走了刺客，草民有罪。”
禀退了云凉月，转念想到还未封锁消息想来此刻已然晚了，便也作罢。
第二日上朝，让云凉月守着柳云云，他入了宫。
朝堂上，言灵旬几番借着国中征收纳税之事为难他，他小心周旋，回答尽而不能做到面面俱到，却也是选择了最好的办法。
坐在宝殿上的皇上一脸欣赏的看着他。
次数多了言灵栎有些不耐，顿然把问题一转询问，江北洪涝之灾又该如何，大皇子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朝会结束，他走在万品阶上，每下一个台阶都深感疲倦，身侧忽然走进大皇子言灵旬，原本以为自己已然应付完了却也不想这一切还未结束。
“二弟，最近在政事上到底是感触颇深。”话语中有着嘲讽的意味。
他转身拱手行礼，“皇兄多虑了，朝堂上不过是各抒己见罢了。”
言灵旬不屑的看着他，“这会说话的人是不一样，什么话到了二弟这里都会变成动耳，不过庶子终究还是庶子。”
言尽身后就传来了总管太监那尖锐的声音，“二皇子殿下，陛下有请。”
大皇子有片刻怔了，转而看向李总管，“李总管，父皇只说是单独召见二皇子未说有大皇子？”
确认后甩袖离去，言灵栎俯首来到御书房，缓步走进，跪下身。
“父皇万安。”
皇上瞧着他的谨慎暗自点头，“起来吧。”复又命人赐座。
“听说你负重最近遭了刺客，可有什么大的损失？”
他上前跪下，“劳父皇记挂，府中受刺本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事，好在只是府中人受了轻伤罢。”
搁笔起身，来到言灵栎的身前，扶着他起身，“虽未受什么大的伤害，但还是要重视此事，既然你府中侍卫不够，我便赐三百御林军与你掌控。”
言灵栎闻言有些惶恐不敢妄自猜测眼前人的真正意味，起身跪拜转身便也就离开了。
大皇子呆在自己的府邸中，眼线时刻都在通禀信息。
回到自己的王府中，他什么心思都没有，坐在书房中细想最近皇上对待自己的一举一动，给自己增加兵力真正的目的到底是试探还是信任？
皇帝的心思最为深沉，可谁知这皇子的为难。
言灵旬得知父皇对言灵栎的赏赐，扬手就摔了手里的书本，“父皇这意思是摆明了要把皇位传给二弟了。”话语间的憎恶，那样深沉。
管家跪在地上不敢言语，寻来自己手下的得力助手，禀退所有仆人，“是时候该盘算一些事了，让宫里的人手把给皇帝下的药加大剂量。”
半靠在桌案上淡然的笑了，无奈叹了一口气，父皇，我是不想的，不过储君之争历朝历代，不见血又怎能说是功德圆满呢？
命人倾尽府中所有金银财宝招兵买马，拉拢朝中大臣。
兵士退下门扉关上的一瞬，看着窗外的光明最终化为一丝光影，直至屋内全部漆黑，他便知道这条路开始了再无退回的余地。
带着心中最后的一丝不舍，颔首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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