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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评书屋 > 一世荣妍 > 第二百一十章 继承人
 
  东宫内,于氏已哭至晕厥,静姝令钱氏、童氏守在其床前。

  而萧楚则赶走了所有人,自己独自守在小载稷身旁,静姝和张兴只能在明间里远远看着他,不敢上前一步。

  静姝面色苍白,她深知载稷的死意味着什么。东宫只有这一个男孩,如今还在皇后丧期,萧楚无法与妻妾同房,至少两年内东宫都不会有新的男嗣诞生,这对储君是致命的。萧楚也已年近三十,这样的年纪仍无继承人足引起朝堂的不安。

  “皇上驾到。”

  静姝等人忙跪地迎驾,但萧远卿似乎根本看不见他们,直奔里间而去。

  萧远卿走进里间时他才发现萧楚正抱着小载稷,萧楚垂首蹙眉轻轻抚着载稷的小手,他仔细端详着儿子秀气的面容,眼神悲戚得让人不忍直视。

  萧楚好像没听到太监的通报之声,直到萧远卿走近才发现了自己的父亲。他看着父亲略带责备不满的神情,回想起父亲早就让他重视自己子嗣的问题,而他却自负得有些轻狂,完全没把这些放在眼中。

  如今他不但丧子,作为帝国继承人似乎也是不合格的。

  萧楚抱着还有余温的儿子,见到踉跄着走来的老父亲的苍老面容,悲伤彻底无法收敛,他失声痛哭起来……

  这本应该是大周三代君王共处一处的景象,但萧载稷的名字再也无法记录在帝王谱上,也许萧楚的名字也不会出现在那里……

  殿外秋风咋起,让人颇感秋寒之至。

  万景衡轻轻拉了拉袍子的衣领,殿内生了火盆,才入秋,这样的温度似乎让景衡这种体格健壮的男子有些难耐碳温。他望着眼前倚在软榻上的萧楚更加心神不宁,心中更感火热,他端起茶,慢饮一口解去几分热意。

  “我觉得我不但克母,还克妻,更克子。”萧楚一脸生无可恋,他的语调十分哀怨。

  “殿下常说这些不过是那些神棍为了骗人钱财说的胡话,今日怎么也……”

  萧楚懒懒地叹了一口气,他侧过脸扫了一眼景衡的脸,“你的脸红了,我在病中,他们怕我冷才生了火,但对于你这种体魄强健的人似乎难忍这种秋日里的炭火。”

  “我是中午吃了辛辣的东西,反火。”

  “编,接着编。你说起谎没那个混账说得通顺。哎,那个混账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还有她……”

  “都挺好,不过蔓华不常在她身旁,易先生一家照顾着她。”

  萧楚嘴角微微一挑,“他是怕我生气吗?”

  “蔓华是个明白人,他不傻。”

  萧楚神情恍惚起来,他缓缓地闭了眼,殿内西洋钟的哒哒声此时显得格外清晰,吵得景衡更加心烦意乱。萧楚因病又不能朝,朝堂上人心惶惶,皇上几月来闷闷不乐,常常唉声叹气。这一切让景衡寝食难安,他心里也知萧楚也必定是忧心不已。

  杨从实得了御赏的几坛凉国进贡的好酒,便邀了几位友人一同畅饮。宴席罢后,杨从实又让府中乐娘轻抚琵琶缓奏小曲,几人听曲喝茶慢絮着。

  一个瘦削脸的忽话锋一转说道:“前几日杨兄可见东边的那位走路都打晃了,啧啧。”说着他连连砸嘴摇头。

  杨从实瞟了一眼,眼露不屑,“看见了,他丧子又病歪歪的,如何当得起这储君之位,哼。”

  一旁的何禀俭哀叹一声,垂着眼眸说道:“皇上有了岁数,近来身子大不如以前,太子又久卧病榻,如今这样的局势下我们这些当臣子更该为朝廷多尽心,还是少说些个丧气的话。”

  杨从实没好气地看看他,“谁不知何兄的侧室是太子以前的舞姬,哼,太子这招美人计可真是管用,牢牢抓住了何大人的心呀!”

  何禀俭的性子也容不下同僚的讥讽之语,“你我都是读圣贤书的人,难道我会因枕边人就心志大改?”

  杨从实轻哼一声,“你先别恼,何兄以前可是敢当面和他争执的人,可如今却处处替他说话,难免不让我们多想……”

  何禀俭猛地起身,一脸洒脱,“我何某人行得直做得正,不怕你们瞎议论,但也请你们以国为重,不要为了扳倒……”何禀俭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国之安定比什么都重要,想必在座的都懂……列位,何某还有事,先行一步。”何禀俭一副泰然处之之态,双手一躬便告辞而去。

  杨从实早发现何禀俭不似以前合他的心,看他今日这番气得七窍生烟,因还有他人在场也不好发作,便强压怒火,尽量装作若无其事。他微眯上眼,极尽嘲讽之意道:“有些人终败在女人的石榴裙下,悲哉悲哉。”

  众人一时尴尬不已,杨、何二人都是朝中重臣,都不好得罪,一时也不知该倒在哪方,便都是含糊之色,一面喝茶一面心中都想着快快离了这是非之地。

  乾元殿内,萧远卿含着笑骂着常御医:“朕原只是胃感不适,吃了你的药倒是上吐下泻了,你个庸医。”

  常御医连连点头,嘴上却狡辩着:“陛下本有胃疾还偷吃寒凉之物,如今却骂老臣,老臣真冤。”

  萧远卿其实很信任常御医,只是最近因太孙之死,难得找个人排解下。他手指着常御医,“你是老糊涂了,成了老废物了,你儿子的医术倒比你好些。”

  常御医呵呵直乐,“皇上绕着弯儿夸犬子,老臣谢皇上。”

  萧远卿喟然长叹一声,“你我相识时还都是少年,如今你我都老成这样了,你的儿子能接你的班了,可朕的儿子却病怏怏,孙子也没了……”

  常御医一听这话,脸色突变,完全没了刚才的嬉笑之色,他忙跪下劝慰道:“陛下,太子不过是因太孙之丧犯了旧疾,臣前几日去东宫诊过脉,并无大碍,陛下请宽心。”

  萧远卿伸手一摆,“看把你吓的,朕随口一说,朕知道他没事,知道……,你起来吧。”

  常御医惶然起身,他垂首说道:“臣让人准备个手炉给皇上暖暖胃,会舒服些。”

  萧远卿合眼微微颔首,常御医轻手轻脚才出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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