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轻轻碾过地面，扬起一层层细微的灰尘，马车继续前行。
过了许久，温以阳才从她的唇上离开，柳絮依旧没有醒来，只是有些不舒服地翻了翻身体，靠着他的大腿找个舒服的地方继续沉睡了。
温以阳眼里袭上了一抹暖色，不由得嘴角扬起宠溺的弧度。
她还是真能睡啊。
彼时，他眉头突得一皱，看着她姣好的容颜，旋即视线往下，最终视线落定在她的脚底，眸色深了深，便伸出手轻轻执起她的脚丫，自己端详着。
看到包扎的纱布上没有渗出血，他不免放下心来，随后抬眼看向她睡着的容颜，轻轻叹了口气，轻轻呢喃：“对不起……”
他没有那承认的勇气，因为他知道，他与她注定会在不同的立场上终结这段只发芽没有生长过的感情。
彼时的温以阳，心里的感觉是越来越明白了。
“柳絮……”他轻轻呢喃道，“能认识你，我心生欢喜。”
女子安静的脸上，有柔和的光扑闪……
前往燕峰山只有一条路，为了能尽快到达，虽然匪头已经对他有所提醒，但他还是冒险一次，何况，区区一个雄人骨，他怎么会害怕？他有信心保护好含香灵。
马车在一个大石旁停下，驾马车的侍卫勒紧马绳，对后面的顾北陌喊道：“公子，这里就是雄人骨，想要走过去，就得通过的雄人骨的村庄，您是要……”
顾北陌抬头望了下，从马上跳下去，托着含香灵的腋下，把她抱下来，两人走到那个大石旁。
大石上的三个大字雕刻地很深邃，上面还用明显的染料在描刻着，三个字特别明显。
顾北陌眉心皱了皱，立即警觉起来，对身侧的一侍道：“雄人骨是我们必经之路，也也不能避免了。”说着，抬头看了看用篱笆围起来的里面，发现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眉头皱的更深了，“这村庄怪异的很，一侍，你吩咐下去，进去谨记要万分小心，自己都要保护好自己。”
“是，公子！”一侍得令，“公子也请小心。”
顾北陌应了句，走更近那大石旁，抬手轻轻地在上面摸着，登时眼睑一紧，像想到什么似的，用指甲在大石上重重地抠了一块下来，竟然发现表面看坚硬无比的大石竟是这般好抠下来。
那石头松软成块，一抠就掉下来一小块了，那去掉表面的地方，竟然发现里面有很多小孔，大小不一，就好像是长年被滴水穿过，留下的小孔。
顾北陌明显感觉到，越靠近这地方感觉越来越冷，这说明这里已经离燕峰山不远了。至于这些小孔，恐怕是因为积雪融化，水长年滴落在石头上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他心里开始欢喜起来，来到燕峰山，找到燕赤拿到那个东西一直以来是他最大的人生愿望，如今这愿望快达到的时候，他的心跳得非常快，就好像整个身体里的血都直冲冲往头顶上冲了。
“今晚我们就在这个雄人骨村庄里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再出发。”顾北陌如是吩咐。
一侍担心走上前想阻止顾北陌的想法：“公子，之前那个匪头不是说过，这个雄人骨村庄不是很安全，您为何还要……”
一侍的担心，顾北陌明白。他安抚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无碍。我们走了一天的路，就算我们能扛的住，可灵儿和絮是女人，又受了伤断断是扛不住日夜不歇息地赶路的。”顿了顿，“虽说这雄人骨听着骇人，但也不过是一些凡人，又不是什么鬼神，我们何怕之？何况明日就要到燕峰山了，我们得保证休息好才有体力。”
一侍见他这般坚持也不再劝说了。只是心里总是隐隐感到不安。
马车里的柳絮也在马车停下的时候醒来，看到自己的头是枕在温以阳的大腿上，就像触电一样，猛地离开他的身体，身体不由自主地往里边靠，把头撇向一边不看他。
马车里的气氛有一丝的尴尬，温以阳想要扶起她的手就这么僵在当场，最后默默收起了手。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你脚底被割伤了，走路的时候小心点，或是你不要下马车，乖乖待在马车里吧。”
柳絮的身体猛地一颤，没有说话。直到温以阳下马车走出去时候，她才敢抬起头，看着挡住外边一切事物的车帘，眼眶突然红了。
其实她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自私，就想这么闭着眼睛靠在他的大腿上，从大腿上传来的温度合着她的温度，滚烫地吓人。
自然，她也听到了他那句呢喃：“柳絮，能认识你，我心生欢喜。”
是啊，他心生欢喜而已，并不是对她心生爱意……
温以阳走到顾北陌的面前，见他要进这个村子，便拉住他：“不是说这村子怪异的很，你怎么还敢进去，就不怕灵儿有什么闪失吗？”
顾北陌回头见是温以阳，微微蹙了眉头：“灵儿的安危我自会保全，你不必担心。”随后看了一眼马车，回过视线又看着温以阳，“反倒是你，如果你对絮没有什么念想，就不要给她希望。如果你对她还有念想，那你就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不要让她猜，也不让她孤军奋战地喜欢你，她这种感觉就如当初的灵儿一样，我能够理解。”
他现在都知道有多后悔，后悔没有把心思放在灵儿身上，让她独自悲伤了那么久。
“不要让自己后悔，不管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们是什么立场，希望你能善待她的情意，不要让她的心意付诸东流，自己还不自知。”顾北陌劝道。
闻言，温以阳讥笑了一会儿，声音有讥讽，顾北陌能够听得出。
“顾北陌，你真够自私的。为了不让我喜欢灵儿，就想把柳絮推给我，好让我转移注意力，转移对灵儿的喜欢吗？”温以阳冷笑了几声。
“你只是自欺欺人而已，不管你怎么样，我不想你打扰到我跟灵儿的事情。”顾北陌眼神深黯，“不管你怎么否认，你依旧改变不了你心里已经真正把柳絮放进去了。”
温以阳冷笑一声，感觉顾北陌就是在装情圣，以为自己什么都看的出来，什么都知道，殊不知自己是蠢得可以。
温以阳嘴角勾起比这个严寒还要寒冷的弧度，笑道：“顾北陌，你这次猜错了，我心里放下的只有含香灵，从来都是她，你猜错了，柳絮对我来说，只是相互认识，是你的属下而已。”
彼时，顾北陌呼吸猛然深重起来，眼睛突得瞪大，直勾勾地看向温以阳的身后，随后不由得愣愣唤道：“絮？……”
温以阳呆在原地，旋即慢慢转过身来，就看到站在他身后的柳絮。
他不知道她在身后多久了，只知道她全身好像都僵住了，腰挺得笔直，眼眶没有红，也没有哭，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安静地出奇。
雪又开始下了，旋即越下越大，一片一片地落在相互对视的两人肩膀上，顾北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地面也慢慢积上一层薄薄的血了，雪亮雪亮的，宛如整个天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过了良久，温以阳想开始说点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现在不知道说什么，也说不出口的感觉。
就在温以阳纠结该不该出言时，这时柳絮突然缓缓靠近他，他不明所以，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走过来。
突然，“啪”一声，她抬手狠狠地在他的脸颊上狠狠剐一掌。
温以阳被打蒙了，头被打偏向一边，过了好半响他才反应过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眉目清冷，眼神里是空寂的辽阔，他只听到她的声音不大，但却久久地在他心口上震动。
她说：“温以阳，这是对你侵犯我的代价，从此，你不必对我感到愧疚，我也不必再挂怀了。”
语毕，她就转身而走，慢慢走进那雄人骨的村子，也缓缓地在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铺着一层薄薄的雪的地面，上面有她一深一浅的脚印，那一边浅的脚印上分明还有一滴滴的血红，那分明就是血……
她的脚再次流血了……
可即便如此，她的脚步依旧很急切，仿佛一点都不想靠近他。
温以阳反应过来，看着地面的那一滩滩血，眉头越皱越深，手不自觉地抚摸上自己的被打的脸颊，心里突得疼的让人难以呼吸……
所有的人都进那个雄人骨村了，顾北陌倒是神情淡定走进来。
一路进来，倒还真没看到一个女人的影子，他们选定一个名字“安贤客栈”的客栈暂住下来。
店里的小二一看有这么多客人进来，笑得合不拢嘴，“客官里边请里边请。”
不过，在小二招呼忽然看到柳絮和含香灵这两个女人，眼睛猛地微微睁大，闪过一丝惊喜。
顾北陌看他这眼神，极其不舒服，急忙把含香灵扯到自己的身后，本想也叫柳絮注意下，结果这女人竟然大义凛然地走上前，跟小二道：“小二，你们这还有多少间的上等好房？”
小二直勾勾地盯着柳絮，眼里那垂涎三尺的灼热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身上，就像在看一个猎物一样，目不转睛地回道：“有的有的，我们这儿路过的人比较少，这客栈里的房间都有很多空着的，客官你们想住多少间房间都可以。”
“好，你给我们准备四间上好的房间，再给我们每个人打一桶热水来吧。”柳絮坐在椅子上，指使道。
“好……”还没等小二应下，顾北陌就打断她了。
“且慢。”顾北陌喊了一句，“灵儿一个人住一个房间我不放心，她与你住同一间吧，这样我放心点。”
毕竟他还没跟含香灵成亲，晚上她断然是不能跟他住在同一个房间的，灵儿不会武功，他只能把她跟柳絮住在一起了，这样好歹安全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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