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确定她是否真的能成为第五个全owls证书收集者（她所知道的前四个分别是伏地魔、小巴蒂·克劳奇、比尔·韦斯莱和珀西·韦斯莱），但珀莉还是下定决心把瑟琳娜和塞德里克提到的书都买了回来。
她缩减了自己和室友玩闹的时间，认认真真替自己排了一张时间表，感觉自己梦回上辈子高中生时代。斯宾塞·杰拉德还在公共休息室、课堂、医务室和劳动服务之间来回，但她已经完全把他抛之脑后了。
“你可以的，”她对着镜子说，“这时间表还比不上高三学子头悬梁锥刻骨那劲儿呢。”
镜子听不懂中文，镜子只是慈爱地说：“亲爱的，你真该换件更鲜亮的袍子。”
她的决心很快传遍了赫奇帕奇。少部分学生跑过来询问她当初为什么没选择拉文克劳，还有少部分学生觉得她说不定真的能做到，而得知了此事的斯普劳特教授在草药课后笑眯眯地喊住了她，塞给她一盒冰椰子糕，鼓励她好好努力。
占卜和麻瓜研究都没什么难度，多背诵就行了；算术占卜却着实是个大/麻烦。要不是她有上辈子打底的数学功底，可能很快就会在大量的图表运算中宣告放弃。
“太辛苦了，我简直不能相信你最近每天晚上都去图书馆。”
“平斯夫人还是很友好的。”珀莉耸肩，“而且在那儿我比较能集中精神，事半功倍。”
“在这儿不行吗？”
珀莉环视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吵吵嚷嚷倒不算什么，但小蛋糕和热巧克力的香气都很勾人，更别提玛德琳的猫还在撒娇似的用尾巴拍她的小腿。
“这儿可以吃东西，还有猫。”她感叹了一句，放下了羽毛笔（她们这会儿正在一起完成魔药课的论文）把猫抱起来，“我才和夏洛克分别半个月，我已经开始想它了。”
但珀莉的快乐学习生活没能维持太久。
一月下旬时，她订购的《预言家日报》带来了一个大消息。
自从小天狼星的事情之后，她就开始坚持读这份报纸；但这坚持也只坚持了两个多月，她现在已经习惯了匆匆扫一眼头版，就把它丢给热爱各种八卦新闻的伊芙琳。
但今天的不太一样。报纸头版上闪烁变幻的黑字赫然是：魔法部官员畏罪自尽？
珀莉立刻翻开了报纸，然后惊讶地发现这条新闻讲述的是巴蒂·克劳奇先生。撰稿者是一个叫做贝蒂·布雷思韦特的女巫，她以相当生硬的语气描述了魔法部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司长巴蒂·克劳奇当年曾擅自将自己身为食死徒的儿子从阿兹卡班释放出来、并于近期被发现而畏罪自尽的事情。这条新闻虽然上了头版，但是描述却很简洁，下方还附了一张小巴蒂·克劳奇的照片，申明这是危险的通缉犯，请巫师们多加注意。
珀莉瞪着小巴蒂·克劳奇。这是一张多年前他被捕时的照片：这看起来不像大卫·田纳特的男巫长着一头乱糟糟的稻草色短发，苍白的脸上满是雀斑，正被两个男巫抓着胳膊。
玛德琳探头过来，被这骇人的标题吓了一跳：“天哪，珀莉，你在看什么？”
珀莉下意识地把报纸递给她，然后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礼堂的主宾席。
最中间的校长位置空置着，邓布利多校长并没有来参加这次早餐。
她的心沉甸甸地坠了下去——小巴蒂·克劳奇毫无疑问是个疯狂的食死徒，他在《火焰杯》中甚至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天哪。
老巴蒂·克劳奇死了。
比之前要更早的……死了。
她看着自己涂在面包上的蓝莓果酱，突然没了食欲。
坐在长桌边的同学们还在交流这条刚流传开来的消息，诸如小巴蒂·克劳奇看起来就是个穷凶极恶的黑巫师、他曾经犯下过什么罪行等等。
珀莉听着他们说话，只觉得好像隔了一层罩子一样，听不真切。
她在两天后得到了福克斯捎来的短讯。
跌跌撞撞地走进校长办公室时，珀莉在白天伪装出来的平静瞬间消失了：“邓布利多教授，我——”
“珀莉，这不是你的错。”邓布利多立刻制止了她的自责，“我想着必须尽快和你谈一谈，但事关重大，魔法部那里拖延了我一段时间。我必须为此先向你道歉。”
“这不是您的错。”珀莉的嘴唇微微颤抖，“我知道……有时候事情不是都能顺利发展的。”
但是老克劳奇先生死了。
她想象不出来死会是什么样的情形。这对于上辈子或者这辈子的她而言都太遥远了。但是这一次……
她坐在邓不利多召唤出来的椅子上，低垂着头，声音也有些茫然：“我只是……不太明白，我是不是……”
她发觉自己也没有勇气说出“做错了”三个字。
她做错了吗？可是去年伏地魔被迅速地驱除出学校，今年蛇怪和日记本都不会再对学生造成危害，小天狼星提前离开了阿兹卡班，还有几个魂器被解决了。
她没办法否定这些。
老巴蒂·克劳奇也并不算是个多么好的人：小天狼星的冤案是他审判的；小巴蒂·克劳奇是他亲自放出来的；提拔了珀西·韦斯莱却又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准的也是他……
珀莉克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这两天她都沉浸在这种巨大的惶恐中，晚上也睡不着，整个人精神紧绷得像是一张拉满的弓。
“珀莉，你要听一听事情的经过吗？”
她胡乱地点了点头。
墙上的肖像画都睁开眼，屏气凝神地听着邓布利多的声音。
“我在得知你说的消息后，花了一点时间去确认——抱歉，因为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必须找到充足的证据。克劳奇先生曾经任职过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司长，他在这方面做得几乎天衣无缝。我花了一点时间才从一名打击手那里得到他带着他的妻子前往阿兹卡班的那段记忆。我立刻通知了魔法部的部长，但福吉未能对此立刻做出反应——他含糊其辞地说想让克劳奇至少能过个不错的圣诞节，但实际上私下去联络了威森加摩的一部分成员。他不仅想让克劳奇身败名裂，还想把他送进阿兹卡班。”
康奈利·福吉确实是个标准的政客。当他发现了政敌的一件丑闻后，他决定精心撒饵，在大庭广众面前揭露克劳奇的嘴脸，并确保他再无翻身的余地。
“不幸的是，他在保守秘密方面显然做得还不够好。《预言家日报》的一名记者，丽塔·斯基特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条消息，她立即决定潜入克劳奇家获得第一手的资料。她的到来给一直被拘禁在家的小克劳奇提供了魔杖，他立刻挣脱了控制，并给克劳奇先生施加了夺魂咒。”
“丽塔·斯基特……是一名未经登记的阿尼马格斯。”珀莉发觉自己的声音干涩得要命，她咳了一声，继续说，“她能变成一只甲虫。”
“啊……这就不奇怪了。我们总是会忽视身边的这些小细节。”邓布利多叹息了一声，“克劳奇先生在夺魂咒的支配下维持了几天工作。然后，他反抗了这个咒语。他试图告知自己的同僚一些相关的信息，但是很不幸的，他的同事没能及时察觉到他的意思——最后，他被对此一无所知的福吉抓获，不受控制地自尽了。没人清楚小克劳奇去了哪儿，他带走了丽塔·斯基特的事情还是我们从他的同事那儿得知的。”
珀莉闭上眼，手指不自觉抓紧了袍子。
这并不是她所能影响的事情，她的预言不是真的预言，她并不是真正的先知。
“这是我的错误。”邓布利多坦率地说，“我应该更相信你一些。”
“不，您没做错。”珀莉说，“没有证据，福吉部长也不会贸然相信您说的话。”
她拼命地回忆着自己曾经读过的那些故事，像是绝望地溺水之人一样搜寻着最后的稻草——
“——伯莎·乔金斯。”她喃喃地说。
她还是闭着眼，但她可以确信邓布利多正在专注地听着她说的话。
“她……曾经去过克劳奇先生家中。她猜到了小克劳奇的事，当然，克劳奇先生给她施了强力的遗忘咒。但这并没有什么用，伏地魔还是从她身上知道了这件事。”
然后，她猛然睁开了眼：“我记错了一件事，邓布利多教授——纳吉尼现在还不是伏地魔的魂器。”
“而且伏地魔现在很有可能做不到制作这个魂器。”
她几乎忘了伯莎·乔金斯这个人物，直到现在想起这个名字，随即联想到这个女巫关联着什么。伯莎见过小克劳奇后被施加了强力的遗忘咒，这让本就有些傻乎乎的女巫越发健忘了。她在哈利四年级前的暑假里前往阿尔巴尼亚旅行，而后被逃脱的虫尾巴带入森林，见到了伏地魔。正是她透露了三强争霸赛和小克劳奇的消息给伏地魔，引发了《火焰杯》的主线剧情。
但是现在，小矮星彼得已经经历了摄魂怪的亲吻，他没有机会把伯莎带给伏地魔，那道虚幻的、藏身在森林中的亡灵的影子——只要他没遇上第二个送上门的巫师，他就一直只能附身在那些小动物身上，保持着那种虚弱的状态。
她用尽可能简洁的措辞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而后又回想起了一件事。
“——小天狼星是不是已经出发去阿尔巴尼亚了？”
“别担心。”邓布利多宽慰她，“他出发之前，我劝阻了他。小天狼星当然不会落入危险之中，但我们不能冒着伏地魔逃窜至别的地方的风险——他没有去。”
珀莉吐出一口气来。
“太好了。我还以为我又要——”
“珀莉，”邓布利多清楚地说，“我希望你明白这不是你的错。你告知了我们那些应当被警惕的事情，甚至包含了许多我们需要注意的细节。这已经超出了大部分先知所能做到的程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克劳奇先生——”
“那是我的错误。”邓布利多说，“或者说，几乎是我的错——我还没有自大到想承担全部的责任。我应当意识到克劳奇先生本人也处于危险中，但我想我对魔法部的评估过高了一些，也忽视了潜在的危机——这错误在我，在我一个人身上。”
“不是这样的。”珀莉难过地说，“我——如果我能看到——”
“先知也并非无所不能的。”邓布利多站起身来，并略略提高了嗓音，“珀莉，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我曾聆听过许多预言，但是它们大多数都指向模糊。直到尘埃落定前，少有人能因为得知了预言而做出什么改变的。”
珀莉垂下了头，邓布利多能看出年幼的小女巫并没有全盘接受他的这番话。
他叹了一口气。
“珀莉，我仍然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而自我责备，但我也能看出来我现在无法说服你。”
珀莉的嘴唇嚅动了一下，但她说不出反驳的话。
“那么，我们最好还是先说一些正事。”邓布利多继续说，“我已经和金斯莱沟通过了，他们会尽快启程搜寻前往阿尔巴尼亚方向的道路。”
在珀莉微微有些惊诧的目光中，邓布利多平静地解释：“阿尔巴尼亚对伏地魔而言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地方。格雷女士告诉我们她最初将冠冕藏在了那儿；一些审讯中，自称被夺魂咒控制的那些巫师也声称伏地魔曾去过阿尔巴尼亚藏身。你大概不清楚，在伏地魔消失的这些年中，总有流言说他其实就在那儿。”
珀莉确实不知道这些。
“因此，小巴蒂·克劳奇如果试图寻找他的主人，他也一定会往那个方向前进。魔法部正急于抓住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脱的食死徒呢，他们会尽全力搜寻的。”
“至于伯莎——”他沉吟了片刻，“我想我最好写一封信提醒她前往圣芒戈确认自己的状况。强力的遗忘咒带来的后果并非不可治愈，我们并不需要她回想起那些事情，但她也许可以治好自己的遗忘症。”
珀莉默默地点了点头。
福克斯蹭了蹭她的脸颊，但她这会儿没有心思回应它，只是疲倦地偏开脑袋。
她可以感觉到邓布利多正从那副半月形的镜片后面看向她，那目光蕴含着某种力量，但她这会儿没有回视的勇气。
“那么，我最好放你去休息……”
年幼的小女巫离开办公室后，墙上的肖像画才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邓布利多，你不该对她说这么多的。”黛丽丝说，“她还只是个学生，你不该把成年人的重担交到她身上。”
“谢谢，黛丽丝。”邓布利多疲惫地说，“问题是，珀莉并不愿意接受这种选择。”
“我不明白。”赫奇帕奇出身的一位前校长忧虑地说，“她为什么会觉得这都是她的错误？如果她选修占卜课，她就会发现自己简直是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先知——”
“年轻人总是这样自负而可怜，”菲尼亚斯懒洋洋地说，“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很多，就该承担所有的责任。这就是我讨厌当老师的原因，学生们总是这样麻烦。”
“菲尼亚斯！”一个校长尖声道，“丢脸！你应当以自己成为霍格沃茨的校长为荣！”
有一位女校长问：“邓布利多，你打算怎么办呢？”
邓布利多凝视着窗子。这会儿已经八点半了，窗外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但他仿佛确实地在看一个什么东西。
“——也许，我确实该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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