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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评书屋 > 陆海宁张雨欣 > 第868章 她听说,陆海宁死了
 
雨水落在台阶的边缘,水珠子落在地面,溅起一颗颗透明的水粒,仿佛珍珠一样。

风吹过,吹起陆海宁的衣袖,他站在台阶上,微微眯起双眼。

他就这样站着,也不觉得冷。

佣人们偶然会看他一眼,有些诧异,陆先生在等谁吗?为什么不在家里等?

好久之后,陆海宁还站在门口,就有人拿了外套出去。

“先生,外面起风,会冷的。”女佣递过他的风衣外套。

陆海宁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外套上,摇摇头。

他离开了。

沿着走廊一直走,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廊檐下,看着陆宅的一切。

金鱼池里的金鱼长大了,贪婪地将脑袋露出水面呼吸空气,水面上浮现出一圈圈的波纹。

每路过一处,陆海宁都会停下脚步怔怔失神。

他的手机响了的时候,池子里的金鱼被惊吓到,“噗通”“噗通”跳了几下。

“陆爷。”是欧凡。

“什么事。”

“您在天海市的一些产业,我打算交给您接手,您什么时候有空来一趟。”

“你接手两年了,继续接管吧。”

“可您知道的,我才华有限,这两年也没能让资产有什么收益,一直中规中矩。如果交给您的话,会不一样。”

“我知道了。”

“嗯,好,我等您的消息。”

挂上电话,陆海宁站在金鱼池旁的观景台里,双手搁在栏杆上。

观景台是全景玻璃的,是观看陆宅风景最好的地方之一。

陆海宁低下头,默默看着池子里的金鱼。

他伸手拿过一旁盒子里的鱼食,从栏杆上投喂池子里的金鱼,重复着百无聊赖的动作,双眸里是看不到底的幽沉。

金鱼池里的鱼从池子里探出头来,一口一口吃掉鱼食。

陆海宁倚靠栏杆站着,视线落在金鱼池里。

“你的宝贝鱼都长大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把它们都蒸了。”陆海宁薄唇轻启,自言自语。

池子里的金鱼吃得很欢快,雨丝落在池子里,四周都是平静而祥和的状态。

陆海宁倚靠在栏杆上,身子微微前倾。

她以前很喜欢坐在景观台的椅子上喂鱼,看鱼,看风景,陆宅没人陪她玩,他也不准她随意去别人家玩,于是,她的乐趣就很简单,喂鱼、养花。

很小的时候,她还掉进过池子里。

这么些年,陆宅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唯一变化的只有那些树,又长高了。

清明的雨,微凉。

晚上,厨房做了饭菜,他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桌边吃着。

明明什么都没变,可为何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厨房的厨娘是新雇佣的,做的菜不大合他胃口,他吃了几口就觉得吃不下。

他让欧凡联系过杜姨,只可惜,没有联系上,听说是回老家去了。

然而再不怎么好吃,晚饭也总该吃的。

他吃了一碗米饭,饭后就开车去了墓园。

何管家大概根本没有意识到陆海宁会来,因为自从两年前出了那件大事后,墓园就再没有人来过。

她听说,陆海宁死了。

墓园寒气重,这两年,连她都不怎么睡得着觉,经常会梦到早就去世的大小姐,还有陆爷。

甚至,还有赵美幽,赵知静。

一年三百六十日,她有三百个夜晚都没法安生。

因而,当陆海宁开着车出现在墓园时,她吓得睁大眼睛,差点晕厥过去!

她撑着伞看了好几遍,确认是陆海宁的车时,一颗跳动的心才稍稍平复下来。

陆海宁关掉车灯,撑伞从驾驶位下来。

因为是夜晚,他的身上带着些寒意,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皮鞋踩在地面上,他走到何管家的跟前:“清明了。”

何管家仔仔细细打量着陆海宁,许久没有说出话来,嘴巴张的大大的。

是陆爷。

她没有看错。

陆海宁还是老样子,除了容颜消瘦,更加成熟外,别的没有任何变化。

良久,她才缓过神来,使劲点头:“是,陆爷,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们……他们都说你不在了……”

“你希望我在还是不在?嗯?”

“我当然希望您好好的,这两年,我一直都兢兢业业在墓园守着,尤其是清明节和祭日的时候,我就想着有一天,您就能回来了。”何管家很激动,“终于,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两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呢?”

“这……记得。”何管家眼皮子垂了下去。

“说起来,两年前的这笔账,我一直还没有跟你算。”陆海宁嗓音寡淡,透着狠戾,“童智力把雨欣带到墓园,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陆、陆爷……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当时……当时他们按着我不让我打电话啊……童老爷子的人您知道的,都很厉害,他们都有枪,我哪敢打电话……陆爷,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要跟我算账吗……这两年,我也得了报应了,我身体很不好,经常做噩梦,经常失眠,一到下雨天浑身都痛……我已经遭报应了……”

何管家没想到陆海宁会跟她翻旧账,而且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她有点哆嗦,很冷。

“你遭的报应,难道不是罪有应得吗?”陆海宁冷漠地扫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从她身边擦过,往墓地走去。

孑然一身的陆海宁走进雨里,他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墓地倒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祭祀的果品、鲜花也分毫不差,只是这儿依然有些阴森的寒冷。

何管家跟上来:“陆爷,我按照惯例已经祭祀过,墓园我每天都有打扫,寸步不离。”

陆海宁站在童晓丽的墓前,薄唇紧抿,眼底是沉沉暗泽,如浪涛涌动。

“陆爷,你……你这两年去了哪里……你过得还好吗?前几天大小姐还托梦给我,问我你过得怎么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说你过得很好,虎隆小少爷也很好。”

陆海宁没有回答她任何问题。

“陆爷,去年的时候您怎么没回来……”

雨水落在伞边,急速流下。

墓园里都是“哗啦啦”的雨水声,落寞而萧条。

陆海宁不说话,只是冷漠地站在墓碑前,静静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

两年了。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他如果能预料到后来发生的种种,他和张雨欣也就不会生生别离,差点就是生离死别。

两年前的雨也是这么大,时间就好像停滞了一样。

那个时候张管家打电话告诉他,她不见了,他整颗心就像是掉进了谷底,狠狠慌了。

时隔两年再回想起当时的处境,那份心悸的感觉依然存在。

他回天海市好几天,他还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陆爷,你这两年都在做什么?我听人说,陆氏集团……也没了……都是真得吗?李浩杰呢?他去哪里了?”何管家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

然而,陆海宁一个字都没有回答她。

他的身上尽是冷漠的寒意,比这清明时的风雨还要冷。

“陆爷,那个……那个张雨欣……”

“下去!”

“陆……”

“滚!”

“是,是。”何管家也是跟了陆海宁十几年的人了,她明白,这个时候的陆海宁动怒了。

果然那丫头就是陆海宁的逆鳞,谁也碰不得。

何管家不敢再在这儿逗留,撑着伞离开。

那件事发生后,她听说知静死了,反倒是那个野丫头命硬的很,被伤成那个样子还活了下来。

不过再往后的事,她就不清楚了,后来她还去陆宅看了看,但陆宅落了门锁,很久都没有再打开。

墓碑前,只有陆海宁一个人站着。

他的眼底是讳莫如深的暗泽,沉静的脸上是幽邃和深沉。

整个墓园都安静极了,只听得到雨声。

不远处的灯亮着,但朦朦胧胧,不算清晰。

陆海宁看着照片上的童晓丽,身体僵着,站立了很久。

“母亲,再多的大是大非,生离死别都过去了,儿子还没有找到她,我会继续找下去,而且余生不会放手。”陆海宁目光坚定。

该过去的都过去了。

说完这句话,他也没有说别的,给童晓丽鞠了三个躬。雨又大又急,他的肩膀有被打湿,但他浑然不觉。

祭拜完童晓丽,他又按照往常的惯例去祭拜其他陆宅的人。

一座座墓碑阴森而寒冷,这样的步骤,陆海宁已经重复了很多年。

祭拜并不需要花太长的时间,等一切都做好,他撑着伞往自己的劳斯莱斯走去。

何管家冒雨追出来:“陆爷,今晚上不在这里守墓吗?”

陆海宁懒得跟她多言,打开车门径直坐进去。

何管家自讨没趣,讪讪回去,站在屋檐下目送陆海宁的车离开。

陆海宁来了一趟,她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做了一个梦。

陆海宁是怎么活着回来的?那丫头上哪里去了?陆家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陆海宁的车行驶在雨幕中,开回陆宅。

这样的夜晚太过深沉,他打开车子里的轻音乐,音乐缓缓流淌出来,这才稍稍打破这让人不舒服的安静。

夜晚漫长,这个时候,他格外想她。

她在陆宅的那十几年,每一个清明节,他虽然不会带她去墓地,但他回去的时候却很想看到她。

墓地荒凉,他很不习惯。

但陆宅很暖,尤其是一回家看到她跟他笑,他冰凉的心就会焐暖。

所以每一年从墓地离开后,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回陆宅。

哪怕是今时今日,他的这个习惯也没有改掉。

尽管他知道,今晚的陆宅里没有她。

她不等他了……

世界这么大,他不知道她究竟在哪一个角落,想要找到她就好像是大海捞针。

可他愿意捞。

一辈子还有这么长,他相信他总会找到她,只要不算太迟就好。

雨刮器不停地刮着车玻璃,劳斯莱斯在雨中穿行。

没用太久的时间,陆海宁就到了陆宅。

陆宅的灯很亮,他知道她喜欢明亮的感觉,她怕黑。

他把灯都开着,也希望有一天她回来的时候可以看得到陆宅里的一切。

“陆先生,我给您倒杯热水。”新来的佣人倒也挺会见机行事,她帮陆海宁倒了一杯刚泡好的绿茶。

陆海宁没急着上楼,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端着茶杯,默默看向电视的方向。

电视没开,屏幕上什么都没有。

恍恍惚惚间,他的耳边像是响起女孩子清脆的声音:“陆爷,你回来了,你要喝什么?我去给你倒呀。绿茶,红茶,普洱茶,果茶……”

“我要白兰地,认得吗?”他微微勾唇,幽邃的目光锁在她白净的脸上。

“不认得,可我知道它是酒,喝酒不好,你别喝了。你上次应酬喝醉后……”她忽然不吭声了。

“嗯?我上次怎么了?”

“没什么。”

“我不喜欢说话说一半。”

她瘪了瘪嘴巴,不满道:“就是喝醉了胡言乱语嘛。”

“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毛病?”

“你都喝醉了,你还能记得?你说我还挺可爱。”

“嗯?”他挑眉,“我有说过?那可真是醉得不轻。”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陆先生,您要看电视吗?我给您打开电视机?”新来的佣人见陆海宁失神,忍不住喊道。

陆海宁回过神来,摇头:“不用。”

说完,他端着茶杯上楼去,回到他和她住过的主卧。

以前这是他一个人的房间,后来是他们两个人的房间,只是这房间里没多少属于她的东西,整体风格还是属于他的,简约、单调。

他的床很大,曾经,他就是在这张床上要了她的第一次,第二天却不辞而别。

陆海宁放下手里的杯子,坐在床边,手指头轻轻摩挲着刚换好的床单。

她真是再不给他任何机会了。

他想她,担心她,惦记她,那她呢……她究竟去了哪里……

她可以骂他、打他,为什么要不理他……

这样钻心入骨的疼痛感,并不好。

陆海宁坐在床边,又是一阵失神。

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精油香,而再也闻不到属于她的香气。

陆海宁放在被单上的手渐渐攥紧,他紧紧抓住床单,紧紧握起,手背青筋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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