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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评书屋 > 被迫玄学出道后我红了 > 第169章 晋江
 
因为公路上出现了这种事, 整个路段都已经被官方暂时封锁。

救援队和几位海云观的道长,对整条公路连同着附近的山林都进行了地毯式搜查,想要翻出零星线索。

但是事实令他们失望。

就好像是节目组的车队, 是突然驶入了另外一条路去,中间没有发生任何变故,不像是失踪案嫌疑犯车祸现场那样,还留下一些痕迹。

羊须胡道长皱眉掐算,却越算越奇怪:“不对啊, 按理来说,就算是生人走在阴路上,也不会就这么走上阴路,那个节目组怎么会跑到阴路上去了?”

千百年来, 节目组并不是第一个遇到阴路的。

但是以往从记载上来看,就算是生人所走的路和阴路重合,也不会顺理成章的走上阴路。

大多数人只是会觉得冷, 因为鬼气的靠近而产生生理上的难受感。

即便一些人先天灵感未退,也只是会比普通人更加敏锐的看到鬼魂,模模糊糊的意识到,恐怕自己是误入了错误的地点。

但绝不会像是节目组这样,悄无声息的从现实中消失。

羊须胡道长愁得揪掉了一根自己宝贵的胡子,令旁边同样手执罗盘测定方位的道长, 也好奇的看过来。

“听马道友说,宋道友的那个小徒弟也在这个节目里, 刚才不是还看到了那个小徒弟遇到阴兵借道了吗?”

那道长说:“那个小徒弟, 是有些天赋在身上, 会不会是因为他, 才让节目组的车队跑到了阴路上?”

“我见过那个小徒弟, 宋道友的入室弟子,还没有出师,天赋也只是正常的好,要说是他引发了这一切……在阴阳眼中,他还没有重要到那个地步。”

羊须胡道长叹气:“阴路哪里是那么容易上的。”

没看他们想要走上阴路去救节目组的人,还在这费劲的找方位呢吗。

天地之间自有大道存在,那是一切的规则所在。

大道既然划定了生死,那就将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分开,生人留在人间,而鬼魂前往地府,接受审判后进入轮回或地狱。

所以,即便是普通生人遇到了浓郁的鬼气,也更多的是会被影响健康甚至危及生命,而不是……被拽入亡者的世界。

更别提这次的阴路相对比道长们之前追查到的情况来说,尤为离奇。

以往只是单纯的阴兵借道,但这一次……鬼气却形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甚至将同样在公路上的人拽了进去。

羊须胡道长心中犯嘀咕:是什么导致了这次的不同?

他默默在心中一项项排查过去,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啊”了一声。

身边的道长看过来。

羊须胡道长眉头紧皱:“阴路是被心怀不甘的亡者引来的,并且,我刚刚听马道友说,误入了阴路的这个节目组,之前也出过事。”

旁边的道长点点头,并不以为奇:“那名大学生死亡的地点和时间,确实是过于巧合,恰好就正处于阴路的节点上,而又刚好,原本应该加固阴路的规山,之前被荡涤干净了鬼气,所以阴路才会跟着那大学生的魂魄跑。”

“说起来规山。”

那道长沉吟片刻,从记忆中想起来一件事:“规山下面隐藏的鬼山,正是这个节目组在那里的时候荡涤干净的。”

羊须胡道长疑惑看去。

那道长解释:“当时我们不在观众,是李道长和宋道长他们去解决的,后续负责收尾驱除鬼气的人里,恰好有我徒弟,所以听了两句。”

“在规山的时候,节目组也是走错了路,本来要去规山,结果上山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去了鬼山下面藏着的鬼山。”

羊须胡道长:……

嗯,然后这次又走错了路,好好的公路不走,走阴路。

恰好另一位道长跃身,从山林树冠上空轻盈划过,落回到公路上。

他拍了拍道袍上沾着的树叶,叹了口气,说那个方位也没有直播中星星的身影,是一条死胡同,不是去往阴路的关窍。

在听到了两位道长最后几句谈话后,这位道长随口说道:“哦,那个啊,李道长不是找到了乘云居士的徒弟吗,之前我回观中,发现很多师弟都在讨论这件事,说那位徒弟天资很是不凡。”

两位道长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转过头来看着这位道长。

看得道长后背一凉,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没记错的话,乘云居士的那位徒弟,是恶鬼入骨相。”

道长温和的说:“说起来也是有趣,恶鬼入骨相身边,竟然跟着招鬼的体质。”

这位道长在因为奇门遁甲学得好而被派来追查阴路之前,也曾在观内和其他道长一样,会定期处理一些递到道观中的求助,比如谁遇到了鬼撞了邪。

而那段时间里,恰好张家频频往海云观跑,为了自家那个被恶鬼缠身差点没了小命的幼崽,操碎了心,想要请海云观的道长能够保住那孩子的命,平平安安的长大。

这位道长也因此而遇到过年幼时期的张无病。

当年张无病还不叫张无病,叫张小狗。

——张家太爷说了,贱名好养活。

后来道长在帮张无病祓除了体内的鬼气,驱散了身边恶鬼后,看着烧得脸蛋红红的小孩子,心生怜惜,就和张父说了一句,名字是父母给孩子最好的祝福,如果能起一个恰当的名字,就能加深和孩子的联系,将孩子成功留在身边。

幼年的孩子因为神魂不稳,很容易受到鬼气影响而夭折。

道长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纯净的魂魄,上一世可能有大功德加身,却又为了保护生命而做了偏离世俗的事情,所以才会生就一副招鬼的体质,却又偏偏投了个富贵好人家,一家人皆疼爱怜惜这孩子。

当年还年轻的道长,虽然功力不足,无法推算出这孩子的前世,但他还是不忍心前世做过大功德的魂魄,就此夭折,所以出于私心的给了张家很多帮助。

张父则在听完道长的话后恍然大悟。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于是张父连着思考了一个月,终于郑重的给自己幼崽起了正式的名字。

‘那就叫张无病吧,无病无灾,一生平安。’

张父如此说着。

从此,张小狗变成了张无病,带着他的长辈对他最深切的祝福,活到了现在。

——虽然张家太爷很嫌弃这个名字,觉得张父没文化。

叫什么无病呢,什么破名字?按照他说,就应该叫张活着。

寓意特别好,活到死!

但是本来对“无病”这个名字不满意,觉得丈夫怕是有那个大病的张母,在听完张家太爷的提议之后,火速同意了“张无病”这个名字。

其他张家人也都默默表达了自己对张父的支持。

张家太爷:??受伤了。活着,多好听啊!

因为道长与张家有这么一段因果,所以他对张无病也算是熟悉,在听到马道长向他们介绍出事的节目组后,很快就发现了导演正是张无病。

那个在恶鬼中艰难求生的孩子。

在听完这位道长的话之后,两位道长的表情凝固住了。

他们一个差点没拿稳罗盘,一个揪掉了自己一根胡子。

羊须胡道长的面容上堪称惊悚:“恶鬼入骨相?恶鬼缠身???”

道长点点头,笑着感叹:“说来也巧,张无病那孩子每每遇到危险,总能从死局中化险为夷,这大概就是‘祸兮福所依’吧。”

另外两位道长对视了一眼,原本掩盖在心上的迷雾,渐渐被拨开。

他们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节目组会轻轻松松直接上了阴路,而他们几位道士在这里遍寻不得。

——根本就是那位导演的问题啊!

在公路上开个车都能看到阴路上,原因根本不做它想。

道长赶紧拿好了罗盘,跟着附和了一句:“三清在上!这位导演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但是,我们身边有没有那位导演,要想确定阴路的具体方位,可就难了。”

道长叹气。

和生人肉眼可见之物不同,阴路并非一条具体的路,即便人看到了,也不一定能成功走上去。

那是一条并不实际存在的路,只有恰好算出了阴路出现在某个方位的具体时间,就踩在那一毫秒里踏进方位里,又满足了当时的五行影响,才会进入阴路。

道长之前就经历过,即便怎么算,都是那个方位,但是走过去就是看不到阴路。

后来他们才发现——那个方位恰好是一棵树。

而他们之前的几次尝试,都是绕过树本身,从树旁边走。

等他们劈开树,就从树中央走过去时,才成功走到了阴路上。

因为过往的经历过于艰难,所以道长在听到旁边道长说起张无病时,才觉得无限感叹。

这简直就是个找鬼利器啊,比什么法器都好用。

道长不由得道:“不知道那位张无病导演,有没有兴趣修个道。”

旁边道长:“?”

他诚恳道:“那孩子的长辈恐怕不会同意,毕竟他们对那孩子唯一的期望,就是活着就行。”

至于什么道不道,节目不节目的,张家真的不在乎。

道长遗憾的点点头:“能精准招鬼到这个程度,也是一种本事了。”

羊须胡道长没忍住,爆了句:“福生无量天尊!”

他羡慕了!

这简直是自带gps啊,要是他有这体质,找起阴路来岂不是事半功倍?

而在道长们漫山遍野的找失踪的嘉宾,还有阴路的方位时,有的嘉宾才将将苏醒。

女嘉宾在睁开眼睛的时候,下意识痛呼了一声,原本要起身的动作因为自己脖子上的疼痛,又重新跌了回去。

她眨了眨眼,眼前的视野慢慢清晰起来。

女嘉宾最先意识到的,是树林里腐烂和水汽的味道。

阴冷的,带着腐殖土的味道,丝丝缕缕的寒意从身下蔓延上来,抓住了全身。

她发现,自己竟然身在树林中,仰头看向四周都是参天大树,不见天日。

这让女嘉宾不由有些疑惑。

虽然脖子和脑袋后面的疼痛,让她的大脑一时还没有上线,无法思考更多的事情,但是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应该是在车上才对。

车祸发生得很突然,上一刻大家还在说说笑笑,结果一瞬间,谁都没有预料到会发生那种事情。

车辆翻滚中,女嘉宾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从座位上飞了出去,清脆的玻璃破碎声,是她失去意识前耳边最后的声音。

还有其他那些嘉宾的惊呼声,彼此呼唤着名字的声音。

他们关系可真好啊……明明自己的安全都顾不上,竟然还能分出精力去关心他人,嘴里喊的都是其他人的名字,而不是让别人来救自己。

听着那些嘉宾不掩饰惊慌和关心的声音,女嘉宾心中升起感叹。

但同时也在怨恨那些人,为什么没有人来关心她,呼唤她的名字。

明明我也在这里不是吗?你们是伙伴,我也是啊。

女嘉宾这样想着,就张开了嘴想要呼救:“救救我……”

然而,话刚出口,她就觉得从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

她好像撞到了什么金属上面。

也许是座椅靠背,也许是车身的金属片……她不知道。

剧痛和恐惧已经完全掌控了她,让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身边却没有车,也没有其他人。

女嘉宾勉强撑着自己,缓缓从原本躺着的地方坐起身。

她一手扶着自己的脖颈,觉得自己的头怕不是要断了,怎么会这么痛。

女嘉宾边在心中不满的骂着节目组的人,觉得他们不关心自己,一边向旁边看去。

山林中没有人影,只有幽暗的光线从交错缠绕的枝叶间投下来,阴冷的雾气后面像是掩盖着重重鬼影,光影交错看得不清楚。

没有鸟鸣,也没有动物的声音。

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死亡。

女嘉宾没有注意到太多,她只在心中发泄了一阵气愤和不满后,就想要从地面上站起身。

她还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似乎是被撞击了腹部,于是抖着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想要看看是否有受伤。

结果让她松了口气。

除了一片不明显的青紫之外,并没有受到重伤。

反倒是脖子,不知道在车辆翻滚中撞到了哪里。

女嘉宾边揉着脖子边漫不经心的想着,思维一路向下延伸。

但是,就在她厌恶的伸手拍掉沾在身上的泥土,心中不满她这一身可是当季品牌寄来的新品时,她却忽然愣住了。

人在极度的恐惧后,求生的本能占据了一切,大脑所有区域都将注意力分配给了“活命”这件事,调动起双腿最大的极限。至于其他的念头,都会大脑按照优先级暂时屏蔽。

直到危机过去,大脑重新复苏,才会将之前压下的思维进行处理。

而此刻,女嘉宾因为疼痛和恐惧而迟钝的大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就算车辆翻滚,她撞碎了玻璃被甩了出来,那也应该在公路上,或者在田野里才对。

为什么……她会在山上?

细思恐极。

直到这时,周围的阴冷的雾气一点点渗透女嘉宾的衣服,让她慢慢冷得开始发起抖来,看向周围的目光也带上了惊悚的恐惧。

她仓皇四望,然后像是怕有什么东西出现一样,迅速快步离开原地,踉跄着扶着旁边的大树支撑住因为恐惧而软绵的身体,想要赶快从山里走出去。

在意识到不对劲之后,这一点念头就像是一颗种子,在心中迅速抽芽长大,最后成为参天大树。

恐惧破心而出。

女嘉宾不再是刚刚的漫不经心,而变得草木皆兵,美目中含着恐惧,惶惶的心中疯狂祈祷着能够遇到一个嘉宾。

不管是谁也好,只要现在能够保护她就行!

哪怕是那个讨人厌的燕时洵也无所谓,最好现在就出现在她面前。

似乎是女嘉宾的祈祷起了作用。

没走几步,远远的隔着灌木丛和树枝,女嘉宾就隐约看到了一个站在树下的身影。

四起的浓雾让她看不清那个背对着她而站的人到底是谁,但是大概能够判断出是个高个子的男人。

女嘉宾觉得那甚至有可能是她不喜欢的燕时洵,或者也有点像路星星。

不喜欢什么来什么。

女嘉宾在心里嫌弃,觉得哪怕是赵真呢?赵真看着都很靠谱,而且脾气也不错。

不过……算了。

现在这情况也没得挑,虽然她更希望是别人,但燕时洵也行,有个人在,总比她一个人走在山里来得安心。

这样想着,女嘉宾笑着加快了脚步,向前小跑去:“诶……”

但等跑了几步,靠近了看得更清楚之后,女嘉宾又有些奇怪。

好奇怪啊……

这个人的衣服,怎么看起来都是泥巴?脏兮兮的,还有破洞的地方。

难道是倒霉的被车甩进了泥巴里了吗?还是在山里摔了跤,搞得这么狼狈?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在女嘉宾心头一闪,很快就被她找到同伴的开心压了下去。

见前面的男人没有理会自己的呼唤,女嘉宾不由得伸出手去拍那人的肩膀,想要展现出自己亲近的态度。

但是她的手指刚碰到那人,就发觉了不太对。

和正常人的体温不同。

这个人是冷的,硬的,带着从泥土中刚刚起身的冰冷,没有任何生机和看到同伴的安心感。

反倒是一股寒气从那人身上传来,冻得她从指尖一路冷进了心里。

像是死亡伸出了手,抓住了她。

女嘉宾一抖,身体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原本伸出去的手也迅速收了回来。

因为位置的改变,她的视线自然的落在那人的后背上。

然后,她僵住了。

从这个不过相距十几厘米的距离,她能够清晰的看到刚才因为雾气和昏暗而忽略掉的细节。

比如,男人破烂衣服下露出的青紫皮肤,血块斑斑,已经失去了温度和活人的光泽。

比如,男人的手臂上袖子早就烂掉,连同下面的血肉也腐烂得斑驳,惨白的臂骨隐约从里面露出来。

甚至……还有密密麻麻白色的蛆虫,在男人手臂上腐烂的伤口里冒出头来。

女嘉宾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恶心得吐出来。

她浑身僵硬,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她想要拔腿就跑,然而僵硬的肌肉背叛了她,让她小腿肚抖到抽筋,也没办法从原地拔出来跑动半步。

她想要转身悄悄离开,然而恐惧抓住了她的心脏,紧张的情绪攀升到顶,让她的心头热血顺着血管向外流动,满心发凉,却大脑一片空白,除了嗡鸣声,已经无法做出反应。

于是,女嘉宾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就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缓缓扭过头来。

男人一直背对着女嘉宾站在树下,藤蔓从旁边的树木上攀爬下来,沿着地面又缠绕上男人的双腿,既支撑着他站立,却又抓着他,不让他轻易从此处脱身离开。

而女嘉宾的到来,打破了男人绝望的僵局。

他僵硬而机械的扭过头,遵循着阳气的气息向自己身后看去。

一张满是青紫痕迹,遍布着尸斑的脸,出现在了女嘉宾的视野里。

男人已经不知道死了多久,他的尸体在无人的山林中腐烂,魂魄迷茫徘徊,走不出迷宫一样的树林。

直到鬼气蔓延,将他已经失去了生机的肉身拖进了地狱一样的恶意中,连他的魂魄也被鬼气抓住,逐渐身陷沼泽,不得逃脱。

男人张开了嘴,似乎想要对女嘉宾说什么。

然而,早已经僵硬的肌肉无法支持他做出想要做的事情,只有“嗬嗬”的声音和骨节撞击的声音响起。

救……救救我。

让我死,让我的魂魄得到安息。

别,让我和那些恶鬼身处同一片地狱。

男人浑浊的眼珠下,渗出血泪来。

女嘉宾目露惊恐。

就在男人想要伸出手抓住她的时候,她终于在疯狂的尝试中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她惊呼一声,赶紧转身就向后跑去,身形踉跄惊惧。

“鬼,鬼啊!!”

女嘉宾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牙齿在恐惧中咬破了舌头:“救,救……”

尖利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山林中。

无光的昏暗中,藤蔓在地面与树木上蔓延,枯枝与浓雾之间,被遮盖在树木下面的一具具骷髅,缓缓显现。

它们转动着早已经失去了血肉的头颅,用空洞黝黑的眼窝看向声音的来源,牙颌骨上下敲击,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

骨节开开合合,鬼声絮絮低语,回荡在黑暗之中。

原本缠绕着骷髅的藤蔓慢慢退去,树叶飘落在骷髅的肋骨上,被骨节刺穿破碎,悄无声息的化为粉末,落在空气中。

趾骨踩在潮湿冰冷的土地上,那一瞬间,骷髅脚下的草木,失去生机迅速枯萎。

骷髅摇摇晃晃从树林中走出,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咔嗒!”

“咔嗒……”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山林中响起。

但是惊恐逃跑的女嘉宾,却根本听不到这些轻微的声音。

她的耳边,只有风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在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心脏真的还在胸膛里吗,人的心跳怎么可能会这么快。

为什么她要经历这种事情?这就不能是一场噩梦吗,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重新变得正常起来。

她慌张想要逃避。

然而,现实残酷。

最不想面对的,总是会成为真实。

女嘉宾边跑边回头,想要看看后面那个死尸一样的东西有没有追上来,却忽略了脚下和前方。

她只觉得脚尖踢到了一段什么东西,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就腾空向前,有一种失重感,连同心脏都仿佛要因为倾斜的身体而从喉咙中吐出去。

女嘉宾慌张扭回来视线往前看,她的手臂下意识往一旁伸去,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然而,她的手掌只抓到了一段冰冷的东西。

带着彻骨的寒意。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像是骨头被硬生生掰断的声音。

女嘉宾原本因为拽住东西而停顿住的身形,也重新跌倒向泥土中。

“噗通!”

枯枝被体重压碎,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女嘉宾手里握着一截什么东西,被摔得七荤八素,晕眩了好半天,眼前才重新能够看清东西。

她来不及站起身,赶紧就着这个摔倒的姿势扭过身向后看去。

一具惨白的骷髅,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居高临下的用已经没有了眼球的眼窝注视着她。

但骷髅的肋骨,却有一节已经被掰断。

新产生断面锐利如同刀尖,还带着碎骨渣子,诡异渗人。

女嘉宾心中一惊,忽然回忆起自己刚刚好像拽住了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的低下头往自己的手里看,颤巍巍的展开手掌。

然后她就看到,自己手里握住的……正是一截骨头。

骷髅无声的注视着倒在地上的女嘉宾,然后迈开腿骨,向她走去。

同一时刻,四周昏暗的树林中,都响起了同样的声音。

像是死亡走近的脚步。

每一步,都踩在活人的心跳上。

一步步加深恐惧。

几次以为自己能够得救然后却惊恐逃命,女嘉宾身心俱疲,她眼睁睁的看着骷髅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越发绝望。

她本来只是因为经纪人说这档节目能够带来粉丝和热度,帮助她冲击顶级圈子,所以才勉强来参加这个节目。

虽然她看到了导演组送来的危险告知书,也看到了送来的那盘光碟上一些过往直播的片段,读过了张无病让她“能够适应这种危险程度,甘愿承担风险,再决定是否参加”的提示,但她对这些嗤之以鼻。

她觉得导演是个新人,因为没有经验而胆子小。而且就算之前有过危险,难道还能次次有危险吗?

她可是圈内有名的“锦鲤”,很多人都羡慕她从投胎开始就没停过的好运气,怎么可能参加个节目还能出意外?

抱着这样的想法,女嘉宾参加了节目。

但她万万没有预料到的,是此时的情况。

女嘉宾心中疯狂咒骂自己的经纪人和张无病,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那骷髅一步步靠近自己。

等死的过程,最为难熬绝望。

就在女嘉宾的精神几乎崩溃的时候,却听到“咚!”的一声。

一个球状物从远处抛来,直直投掷向骷髅的头骨。

在一声清脆的响声后,整具骷髅都从头骨开始,慢慢溃散。

先是人体最硬也是精魂所在的天灵盖,然后是颈骨,肋骨……

白色的粉末洋洋洒洒在空中散落,扑了女嘉宾一身。

她惊呆了。

而那个将骷髅撞得粉碎的球体,也“骨碌碌”的滚落在地面上,最后撞到女嘉宾的鞋,停了下来。

直到这时,女嘉宾才看清了那个球体是什么东西。

——另一个头骨。

没有了血肉的头颅也失去了身躯,孤零零的像个圆滚的皮球。

而那双漆黑的眼窝,直直的向上注视着她。

过载的大脑无法处理眼前的情况,她只能下意识的跟随着头颅被扔过来的轨迹,回身向后面看去。

幼小的孩童穿着小西装背带裤,软嫩的脸颊白里透红,可爱极了。

他歪了歪头,笑得灿烂。

“呀,说燕燕坏话的大姐姐。”孩童满脸的天真,声音软糯:“你坐在地上干什么呢?”

女嘉宾眼睛里还残留着泪水,没有从刚刚的恐惧中走出来。

她看着孩童哒哒哒的走过来,小皮鞋从泥泞的土地上走过,却一点泥巴都没有沾到。

就像是……所有的鬼气都臣服于他的脚下,不敢冒犯半点。

孩童没有在意女嘉宾的注视,他弯下腰,从女嘉宾身边捡起那个光滑的头骨,两只小手将头骨抱在手里,然后甜滋滋的笑着直起身,像是为了找回玩具而高兴。

四周静悄悄的。

所有刚才的细碎声音都消失不见,连藤蔓和骨节的声音都安静了下去。

像是那些刚刚还肆意主导着活人生死的邪祟,畏惧于出现在此的孩童,不敢靠近一步。

甚至想要转身迅速离开,避开这个令它们从魂魄深处恐惧的东西。

它们怨恨鬼气囿困,牢笼不得自由,但也同样因为鬼气而获得力量,早已经身陷其中不得挣脱。

然而这个出现在这里的厉鬼……

身为活人的女嘉宾看不到。

但是早已经死去的恶鬼和邪物,却看到磅礴如海的鬼气聚集在孩童身后,烈烈摇动。

即便孩童幼小,但是在他背后的阴影中,鬼气遮天蔽日。

稚嫩的面容咧开森森笑意。

那哪里是阴影。

死人怎么会有影子。

那是……聚集在孩童魂魄中的鬼气,浓郁到甚至支撑它成为了“生人”,假作了影子行走人间。

经历过无数生与死的轮回交替,聚集了万千怨气,它本身,就是地狱。

恐怖的威压沉沉的压顶而下,一具具骷髅心生畏惧,惊惧颤抖。

这一刻,新的狩猎者加入游戏场,于是旧的猎人成为猎物,仓皇欲逃。

井小宝抱着头骨,稚嫩的小手掌随意搭在骨头上,笑着眯了眯眼,发出愉快的笑声。

“咯咯。”

女嘉宾愣神了好半天,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不是节目组里的那个,那个燕时洵的弟弟?”

井小宝眨了眨眼,拖长了声音惊讶道:“咦——你竟然以为我是燕燕的弟弟吗?”

“不哦,我都可以做他爷爷啦~”

燕时洵不在,井小宝大胆发言。

但是话一出口,他还是怂怂的缩了缩脖子,朝旁边看了两眼,没见到燕时洵的身影后才松了口气。

“好吧。”井小宝瘪了瘪红嫩的嘴巴,不高兴的承认道:“他勉强算我半个爸爸。”

女嘉宾糊涂了。

爷爷说孙子是自己的爸爸……什么跟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要不是因为燕说你这样的,属于应该救的,我才懒得理你。”

孩童不像是成年人还要顾及彼此之间的关系,他说话直来直往,而他本身的强大也支撑着他如此表述的底气。

“你刚才在车上说了燕的坏话,小宝不喜欢你。”

井小宝扬了扬下巴,哼了一声:“不过你要是死了,燕肯定要揍我屁股,大病哥哥的节目也做不下去了。你不要误会是我自己想救你。”

“其实……”

孩童歪了歪头,抱着光滑的头骨像是抱着心爱的皮球,眼神天真,嘴里说出的话,却令人恐惧:“你要是死了,才更有趣。”

那一瞬间,女嘉宾头皮发麻。

她觉得,这孩子说的……是真的。

井小宝很快就对吓破了胆的女嘉宾失去了兴趣,他扭过头,向昏暗的树林里看去,大而明亮的眼眸里泛起高兴的情绪。

“要不是你们,我也不用捏着鼻子救人。都怪你们!”

井小宝用稚嫩的声音恶狠狠的道:“要不是你们,燕就没有理由揍我屁股了,都是你们的错!”

几乎想要就地土遁的骷髅:……?

即便已经死亡,它们还是因为年幼任性的厉鬼,而感到了一丝窒息。

这,这是什么逻辑?

然而,群鬼之中,以力量说话。

强者压制,而最强者……为王。

井小宝很快就“咯咯”的笑了起来:“所以,罚你们陪我一起玩~”

“玩得开心了,我就杀了你们。不开心的话。”井小宝歪了歪头,轻声道:“就吃掉你们哦。”

骷髅颤栗,骨头撞击发出细碎的声音。

恐惧驱使着它们转身逃跑。

井小宝却笑眯了眼:“呀~是捉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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