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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评书屋 > 吾念若初傅湛初玖 > 第152章 没用的男人们
 
脚步声在床边戛然而止。

旋即,馨香和淡香混合的气味涌进了鼻腔。

我的心脏“咚咚”乱跳,不敢动弹,拼命假寐。

盼着林姐能赶快醒过来,发现病床边的两个男人,惊呼求救或者干脆赶他们出去。

然,没能等到林姐苏醒,那个轻快的脚步声再度响起,渐行渐远,直至出门离开。

而掺杂在一起的两种香味也逐步析离,只剩下了淡香。

病房里很安静,林姐在昏睡,连鼾声都没有。

恍然想起,让“不该听、不该看的人”沉睡,是某人擅用的伎俩。

或许,林姐不是睡着,而是着了某人的道吧!

但是有一点,我怎么都想不通。

明明是一同前来,为什么侄子走了,单单留下了叔叔呢?

而我名义上的丈夫,杵在病床边良久,什么都没有做。

俄而,他的呼吸沉重起来,似乎隐忍着什么东西,蛮痛苦的感觉。

好一会,终于稍微平静。

我的脑海里闪过他的身影,背头,浓眉,高鼻,厚唇,蓄须,典型的中年帅大叔模样。

此刻,或许他正满目深情地凝望着我。

只可惜,就算我睁开眼睛,也看不见他的样子。

过了很久,床垫在此起彼伏。

他可能是把双臂撑在了床上,或许想弯腰做点什么。

果然,温润的呼吸扑上了我的脸颊,热热的。

我的心,开始狂跳如擂鼓。

蓦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额头。

软软的,润润的,炙热,滚烫。

是他的嘴唇罢!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触感,已经好久不见。

我以为他会像平素喜欢的那样、沿着眉眼一路吻啄下去,结果并没有。

只亲了额头,他便轻叹着,直起了身子。

似乎已经很满足!

可既然是满足的,为什么还要叹息呢?

不懂!

他的双臂离开了病床,整个人静立在床边,无声无息。

好一阵儿,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悄然离去。

可是,偶尔的粗喘却在提醒我,他还站在距我几十公分远的地方。

这么被凝视,很别扭。

捱了好久,我终于忍无可忍,假装翻身,把后背给了他。

又过了一会儿,房门开了,轻快的脚步声来至床边。

“走吧。”是侄子的声音,罕有的低柔。

“再站一会儿。”叔叔的嗓子有点哑。

侄子不再坚持要走,也没有顾自离去。

两根有型有款的骨肉杆子,就这么杵在我身后的床边。

我忍受着倏然起身、大声吵嚷的冲动,不停地给自己催眠,“是在做梦,在做梦,做梦呢……”

没想到还挺管用,竟然把自己给默念睡了。

醒来之后,摁了一下报时表,已经六点四十分。

也不知道那叔侄俩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或许,真的只是个梦而已!

吃了点早餐,凌老大、凌老二、钟冶和滕子便陆续进了病房。

有点兴师动众的意味,我想,多少能帮我壮壮行色。

做完术前准备,自横哥和思昂哥代表家属去签了字。

大约快十点的时候,我才被推往手术室。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我以为这几个男人能帮我壮胆,哪想到,他们一个个的,为我鼓劲儿的言辞简直怂到爆。

“初玖……,加油……”

——我又不开车,加个毛油!

“初玖啊……,哥在外面等你啊……”

——废话,不然你还能跟我一起进去等?

“玖儿……,玖儿……”

——嘁!平时就数你最张狂,到头来除了会喊名字,啥都没说出来!

“玖儿姐……,……哦!”

——哦你奶奶个爪儿,哄孩子呐?

这四个没用的东西,净特么给我添堵!

还得是姑奶奶自己给自己站脚助威!

“初玖,你行的!别怕!瞎的进去,亮的出来!”我扯着嗓门大吼。

走廊里寂静了两秒钟,掌声此起彼伏,“好!”“好!”“好!”“好!”

倏地,一个尖嗓儿护士泰山压顶般咆哮着,“这里是医院,严禁喧哗!”

四个男人立马又怂了!

真的,此时此刻,我特别瞧不起他们,——虽然我自己也有了尿意。

算了,大不了还是瞎的呗,能咋?

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被推进手术室。

因为是半麻,所以整个手术过程都是神志清醒的。

听见医生们气定神闲地在聊天,我也跟着不那么紧张了。

期间,他们谈及捐献者,一个劲儿地慨叹人性的光辉,令我心里生出一个想法。

那就是,等我痊愈了,必须去看看捐赠者的家人,亲口向他们道谢。

差不多两个小时,就做完了双眼的角膜移植手术。

被推出手术室,呼啦啦围上来的男人们七嘴八舌地问我感觉怎么样。

没等我开口,一个护士尖酸地贬损道,“现在知道心疼自己妹妹了?当初眼睛受伤的时候你们在哪儿呢?”

这两句话很管用,立刻鸦雀无声。

稍后,回了病房,被抬到自己的病床上。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一直蒙眼。

每天换药的时候,发觉光感比之前强烈许多。

可是没等细看,就又被护士给遮住了眼睛。

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能让我重见这个世界,哪怕戴上望远镜那么厚的镜片,也是值得欢欣雀跃的。

三天后,一大早,四个男人又挤进了我的病房。

他们知道今天是揭纱布的日子,一个个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主治医生一进病房,便笑着说道,“姑娘,你这几位哥哥是真的很紧张你啊!”

我讪笑着,无言以对。

当医生亲手帮我揭掉眼上的纱布之后,说真的,不太敢睁眼。

有点怕,怕睁开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那种打击,想来要比当初刚失明的时候还得严重。

“初玖,加油……”

“初玖,没关系哈……”

“玖儿,玖儿……”

“玖儿姐,……哦!”

这四个货,此刻说出来的话,跟我进手术室时没什么分别!

我一怒之下,腾然睁开了双目。

下一秒钟,四个男人几乎同时向后退去!

没错,我亲眼看见他们满脸惊讶地后退!

不是很清楚,但,绝对尽收眼底。

“能看见了么?”——这回,四个男人几乎异口同声问出这句话。

我没理他们,转头望向医生,“医生,为什么视线很模糊呢?”

女医生冲我笑笑,“移植的眼角膜跟你的眼球需要有一个融合的过程,视力也会随之渐渐恢复。不过,如果出现排斥反应,可能就很难说了。你放心,这种概率特别低。”

我谢过医生,她叮嘱我要好好休息,然后带着护士离开了。

随即,男人们围着病床,无聊地跟我玩起了“你看我是谁”的幼稚游戏。

我懒得陪他们瞎闹,让林姐把他们强行赶走。

病房里安静下来,我躺在床上,阖眸凝思。

不知道为什么,一睁眼,看见眼前的人和物时,心里并没有多么兴奋。

盲了十个多月,过了十个多月生活不能自理的日子,几乎每天都渴望着能够重见天日。

真的如了愿,怎么竟能如此淡定呢!

缓缓举起双手,指肚轻轻落在两个眼皮上,暖暖的。

怕弄疼了我的新目,只摸了两秒钟,便收回了手指。

或许,新生的不止双眼,还有我的心,和,我的魂!

慢慢睁开眼睛,我凝望着不甚清楚的前方。

那里,有彩姐和我的冤仇。

阖上珍贵的眸子,心脏跟着凉了起来。

一周后,我离开了医院。

没有回到思昂哥为我租住的公寓,而是直接回了凌家。

毕竟,我是“凌家二小姐”。

当我出现在凌伯年面前的时候,他似乎并不吃惊。

甚至都没有问我去了哪儿,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父亲,等我养好了眼睛,可以去凌氏化妆品公司工作吗?”望着坐在沙发上抽雪茄的老男人,我不卑不亢地问道。

他又睨了我一眼,“眼睛做手术了?什么时候能好?”

“再过两三个月就差不多了。”这是医生检查后的结果,不是我乱说的。

“那就等眼睛好了再说!”语气很能说明问题,明显不希望我去凌氏工作。

这时,思昂哥站出来说话,“父亲,您还记得那款名为‘初’的香水吗?”

凌伯年挑着眉毛,“是不是在母亲节期间引起销售风暴的那款香水?”

思昂哥点点头,“是的。‘初’,就是初玖在眼盲期间调制出来的。那个时候,她委托我作代理人,跟公司签的合约。”

听了这话,凌伯年努嘴看看我,唇角似有涟漪,“既然你对调香有兴趣,眼睛好了之后就去化妆品公司上班吧!不过,在休养期间,最好把你跟吾战之间的关系给捋清楚了!”

说完,起身上楼。

我终于明白,凌伯年对我的态度急转直下,皆因他发觉不太可能再从吾战身上弄到好处。

真是个势利小人!

不过没关系,既然我已经回了凌家,有账咱们可以慢慢算。

值得一提的是,我的卧室位置又被调换了。

这回,搬出那个豪华的大卧室,住进了二楼走廊尽头的小房间,跟被发配去三楼没什么差别。

无所谓,能遮风避雨就够了。

跟衣食住行等物质条件相比,快意恩仇的报复才是最应该被在意的。

回到大宅的第二天,我就按捺不住地行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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