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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评书屋 > 思公子不敢言 > 第二章 灵芝
 
  “转移了!”

  这三个字说出口,我自己都懵了。

  如何转移?恐怕华陀再世,也未必能解释清楚。

  显然,我又为自己的穿越戏份加了些难度。

  小古人也是一头雾水,眉头紧蹙,歪着脑袋又一次陷入了思考。

  我不能坐以待毙,得赶紧再想个借口,把这个新坑给填了,万一他百思不得其解,再反问于我,总得能够自圆其说吧。

  可是!

  智商放弃了垂死挣扎,离线了!

  该死!小品里那段也没说为什么能转移啊,

  任我装功再六,也只能表面装作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心里的真实情况如同猴屁股扎蒺藜,坐立不安。

  “我知道了!”

  小古人的眼睛怒放着湛然的光芒,突如其来的声音如平地起惊雷一般!

  露馅了吗?

  短暂的寂静过后,我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一片一片,窸窸窣窣地传入耳朵,脑海中有一个魔鬼在疯狂地嘲讽。

  “哈哈,刚穿越过来,你就落地成盒了!落地成盒了!成盒了!盒了!”

  就这样认命?

  不,我要绝地反击。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堪称完美的大计划已然初现。

  我倏地指向小古人的身后,佯装惊奇地喊道:“看!飞碟!”

  只要他心生一丢丢的好奇,转过头去,露出颈侧的大动脉,我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给上那么一掌,即可让他陷入昏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便可逃出生天。

  幸好我学过几天的跆拳道,虽然后来实在受不了劈叉的苦,放弃了,但捶爆一个小屁孩,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阴霾一扫而空,喜悦之情迫不及待地溢于心田,胜利的歌声即将响彻整个肺腑。

  最终,这绘声绘色的剧本,并没有上演。

  千算万算,我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古代根本没有“飞碟”这个概念,因此,这个超前的词语在他的耳中,听起来只是另一样东西,飞蝶!

  小古人一脸无奈的笑,眉宇间尽是识破的玩味,说道:“姐姐,仲秋都已过半,飞蝶早已成茧,还有,我都十岁了,姐姐却还视我如三岁孩童,肆意戏耍逗弄!”

  “哦呵呵呵!”

  我发出一阵魔性的笑声,企图掩盖住再一次尴尬的气氛。

  真想冲进KTV,点一首《凉凉》送给自己,在社会主义的旗帜之下活了二十三年,眼瞅着就要折在这个不明朝代的小古人手中,而我却用一次次的尬聊,将这盘棋走死。

  “唉!看来姐姐这次心疾更严重了,竟时而失忆,时而疯癫。”小古人轻声说道。

  这是在嘲讽我,还是在可怜我,不及揣摩深意,他又兀自问到:“姐姐还可还记得医者书简所云?”

  记得?

  我是穿越而来,怎会记得那些?就算我什么都记得,又怎知你问的是书简里的哪一句,我没好气的随口回了他一句,“忘了。”

  小古人并不以为然,反而有点得意的说道:“原本医书里那句我也不懂,要不是姐姐说到转移,估计就是想破我的脑袋,也难窥堂奥。”

  “什么意思?”我木讷的问。

  他顿了一顿,又娓娓道来。

  医书中原话是,心者,命之主管,与首相息,关乎神明。塞,则自浊;通,则自清。

  之意大致是说,心脏与大脑一脉相连,息息相关,心脉若是有疾,脑脉也会受其影响,而大脑又关乎人的神志,于是,心痛引发头痛,再导致失忆,整条逻辑自然而然地应运而生,变得有理有据。

  若不是此刻正在装病,我恨不得把这个小古人抱起来,来个三百六度托马斯大回旋,再狠狠地亲亲他的小脸蛋。

  一盘死棋竟被他盘活了,真是中国好队友,作得一手神助攻。

  他自是无法察觉我心中的想法,还在不停地安慰我,“姐姐不必担心,书简中说了,通,则自清,只要姐姐心疾消失了,自会想起一切的。”

  我感激的朝他点点头,他便粲然地笑了。

  随即坐到我身边,乖巧的用手抚着我的胸口,喜滋滋地说道:“我还是给姐姐讲一些以前的事吧,或许姐姐听了之后,就能忆起来了。”

  初来乍到,此时总算是蒙混过关,我如释重负,将他拥入怀中,靠在肩头,静静地听他述说着我缺失的记忆,脑中一遍遍不停的重复,将这些不属于我的故事,镌刻在自己的生命之中。

  小古人并非我的亲弟弟,是父亲在雪地捡回来的。

  那时他才出生几个月,包裹在一方崭新的被褥里,周围积了很厚的雪,不知是父亲粗心,还是小弟太顽皮,手脚从被褥中挣脱了出来,父亲赶到家时,他的手脚已被风雪冻得有些乌紫。

  为此,父亲被母亲唠叨了一月有余。

  母亲起初是不赞同留下他的,毕竟我们家境本就不富裕,再多抚养一人,更要捉襟见肘,只是母亲翻遍了包裹里外,除了一块墨黑的玉石,别的什么也没有发现。

  玉石是被雕刻过的,正面玉纹是一个“灵”字,反面玉纹凌乱,勉强可以辨出方框、禾苗、大头人,圈圈串串,母亲苦想着熬了一夜,没有半点头绪。

  为此,父亲又被母亲唠叨了一月有余。

  再后来,有日父亲去县邑揽活时,碰到一个游历各国的客商,那客商自诩天下之事不论南北西东,无所不知。

  父亲便向其请教此玉的来历,还支付了二十枚布,结果客商只是说这叫墨玉,在北方齐晋一带有过听说,他并未曾亲眼见过,至于玉纹之意,也是不知。

  说了如同没说,父亲深感上当受骗,二十枚布币相当于全家一月的开销,心急之下,父亲抡起袖子与其争论,谁知对方只轻轻推了一下,父亲脚下便趔趄不止,顿时就怯缩了。

  父亲回来后,将此事讲与母亲,打那时起,母亲便再也不提寻找小弟身世之事。

  为此,父亲又又又被母亲唠叨了一月有余。

  “那么,你应该叫灵芝。”

  脑中莫名其妙地蹦出“灵芝”两字,感觉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更多,而这唐突的一句插言,歪打正着,让他变得欢呼雀跃。

  “看来有效果了,姐姐记起我的名字了!”

  他喜形于色,手舞足蹈地接着说道:“母亲提起过,当时我被捡回时,姐姐看到父亲箧笥里有株灵芝,便说我色如灵芝,玉有灵字,不如就叫灵芝,父亲母亲便一口允了下来。”

  说完,又哈哈笑了起来,“说回来,还多亏那场大雪,诸暨街铺早早关门,父亲怕被雪封了道路,只卖完了干柴便匆匆回赶,那株灵芝未及卖掉。”

  诸暨?

  我乘坐的火车也是开往诸暨,竟然如此的巧合。

  “这里是诸暨?”我问道。

  “嘻嘻,是啊,确切地说是诸暨郊外,苎萝村。”

  一种让我无所适从的感觉突然袭来,我略微不安的问他:“今是何年?”

  “勾践六年啊,大王入吴为质,初秋时分刚刚归国。”

  他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如春桃,如花绽,“姐姐,你是不是都记起来了?”

  心疾,诸暨,苎萝,勾践!

  西施?

  我的天呐!

  我只是想去收集一些关于西施的故事,写一篇论文而已,没必要让我特意穿越来此,亲历一番她的生活吧,再说她的感情生活一点也不符合我的人设啊!

  我怅惘万分地望着他,轻声地问:“我不会叫做西施吧?”

  问题的答案明摆着,又似乎心有不甘,期盼那个答案是错误的,或许,答案的对错根本就不重要,我之所以问,只是下意识不知所措的反应罢了。

  而他刚刚还是满脸神采飞扬的喜悦,闻言,一点点变成失望的颓丧,眼角也泛起点点星光在游弋,坚强着不肯滑落。

  “原来姐姐的记忆并没有回来,你叫郑旦啊,哪有什么人叫西施啊!”

  他呜咽地喊道,扭头跑了出去。

  那一瞬间,星光再也坚持不住,一颗颗滑过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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